任氏一番话可谓用心良苦,声气儿也透着忧虑慈爱。
别说与她感同身受的黄英,便是只在一旁安静静立的柳榆,都忍不住打量任氏几眼。
只觉得她转了性情,这一番田家遭逢变故,竟是没站干岸儿观火,反倒极力替黄英出谋划策。
老实说,任氏的话说的入情入理,卖地这样的大事,黄英确实做不得主。
水三妹这婆娘又打着看病的由头来说事,家里谁敢反对,那就是不孝。
为今之计,非得请族长坐镇,帮着转圜。
“多谢婶子,我知了,不管成不成,婶子今儿的情义,我都领!”
黄英眼眶含着泪,却是没有留下来,眼里满是坚定之色,站起身,冲任氏躬身致谢。
“快别如此,你别嫌婶子多嘴就好。”
任氏看着和自家鲜哥儿站在一处的黄英,一个脸色红润清透,一个苍白憔悴。
黄英额头绑缚的白棉布上,星星点点血渍渗出来,显得尤为可怜。
略叹一口气,任氏眸中带着复杂的神色,叹一口气道:“罢了,我这还有几句话,中不中用我也不知,只你听了莫要和旁人说是我说的!”
说罢,眼睛往柳榆身上一瞥,却是止口不说。
柳榆微一愣,待反应过来这是让自己回避的意思,忙就指一件事告辞退出。
“明儿再来婶子家玩儿,鲜哥儿一人在家也无趣,好容易盼来个说话人儿,偏又不巧!”
柳榆是自家鲜哥儿夫郎的堂兄弟,柳家人一向团结,兄弟姊妹间关系都好,鲜哥儿还未进门,任氏可不想凭空得罪哪一个。
柳榆并不在意,言笑如常,走出院门后,一摸怀里的木盒,才后知后觉发现竟忘了柳山交代的事儿。
这会儿回去又不合适,索性明儿再来一趟吧!
送走柳榆,任氏折身回来,见堂屋里,黄英看着自己期待的目光,自家哥儿现在黄英身边,也好奇看向自己。
脸上就微露出一个笑,挥手把鲜哥儿赶进西屋,只说这不是他小人儿该听的。
这会儿堂屋再无旁人,任氏也搬一张竹凳,紧紧挨着黄英的竹凳放着。
坐下俯身往黄英耳边道:“这事儿有些难为情,得分两头说,只看侄夫郎你是想要暂平风波,还是想要釜底抽薪。”
黄英抿了抿唇,道:“婶子只管说,如何取舍,我自有判断,保管牵连不到婶子!”
任氏细细打量一番黄英,见他眉目清正,眼神坚毅,又思嫁进来这几月的言行,自觉对黄英的人品也有一些把握,应当不会牵连到自家。
便压低声音道:“这暂平风波,就是答应你娘卖地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