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央扶不住封九妄。
她跟随封九妄一起倒在地上。
胸口的羽箭处不住的渗血,连央低头,在封九妄逐渐泛凉的唇瓣轻吻。
“你应该说,好,我们回家。”
不该,不该夸她。
夸她做什么呢?
她又不缺这一声夸奖。
她的阿九睡的太早,若是看见她将要做的事,也许,就不会夸她了。
“安德一,将人带上殿,仲启阳,排查殿中百官,与玉氏勾结者,当场处死。”
仲启阳心中一惊,他想说文武百官错综复杂,不可如此轻率。
身旁的武陵比他更为果决,比寻常男子还要大力十倍的拳头猛的砸在方才叨叨的安丞相太阳穴。
飒爽的抬眼,看向抱着皇上的连央,
“兄长,好人不长命或许就是因为顾忌太多。”
安德一已经将所有的往事告诉他们,平心而论,换她成为皇上,也许她早就成了昏君暴君。
或者如先皇一样,成为一个伪君子。
将所有的过往掩藏,以此粉饰太平。
可皇上没有,他没有因为生而尊贵不将人命放在眼中,没有因为先皇的卑劣放纵自己。
仲启阳在沉默后,也拔剑抵在了大臣喉间。
凭什么所有的苦痛内疚,都由皇上担着。
这一日的太和殿血流成河,连央没有办法爱屋及乌,在她眼中,那些和玉氏合作的朝臣,都参与了谋杀她的阿九。
安德一带入太和殿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三百被掳东宫良民的亲眷。
封九妄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三百人。
“皇后娘娘这一箭,当真不留情面啊。”
白芷满脸苦涩的看着躺在空床上的皇上,心里写满了震撼。
连央勾了勾唇,
“你们以为,是做戏吗?”
白芷噤声,他没有在太和殿,不清楚太和殿发生的事情,但关于陛下如何被伪善的先皇控制一事,如今已是传的沸沸扬扬。
传扬者正是连央。
“皇后娘娘为何不先解释,陛下也不用......”
连央守在封九妄身边,轻轻抚摸封九妄的面颊。
“解释?我的阿九无需对任何人解释,这一箭不是为了给百姓交代,这一箭,是他想要的。”
白芷诧异的看向连央,这个身上亦诸多苦难的女子眼中,是彻底的冷然。
百姓,大景,连央全然不在乎。
她知道她的阿九痛苦,这一箭的交代不是给百姓,不是给天下,是给他自己。
杀了勾结玉氏之人,将先皇罪行公之于众,和大局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连央不忿。
她的阿九如此痛苦,他们凭什么安稳无忧。
“皇后娘娘,臣必须得告诉您,臣没有十足的把握......”
连央轻抚封九妄的手指终于顿住,侧眸看了白芷一眼。
“没关系,他如果累了,就让他睡吧。”
平静的语气下藏着决绝的惨烈,白芷猛然想起武安时,连央毫不犹豫的服毒殉情。
颤着手,唇角的苦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不懂,也不想懂。
可眼前一双人,却叫他不得不懂。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不是生与死能够阻碍。
叹了口气,白芷提起药箱转身离开。
玄极殿少见的冷清,冷的连央竟是迷茫。
小心的爬上龙床,握住封九妄的手,将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偎在封九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