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骄阳似火。程家庚心忧两千台销量,又焦躁妹妹没有音信。
瑶叶说好了一毕业先来方程厂上班,可等了二十多天全无踪影。打学校电话说已经离校,呼机不回。大姑娘家的出门在外,总是让人担心。七月底终于接到一个北京电话,说是拘留所的。
赶到北京,辗转到偏远的拘留所时已是晚上。程家庚作为家长签了字,把妹妹领了出来。瑶叶说哥你担心了吧?程家庚说我信得着你,就是奇怪你犯、犯的哪门子错。瑶叶说,我跟律师事务所的人反对堕胎和计划生育,把政府部门惹烦抓了我们。程家庚说你个刚毕业的学、学生,哪来的闲心,管这么多社、社会的事?夜幕中,沿着马路边上的人行道,淋着小雨滴,瑶叶拉着哥哥的胳膊,蹦跳着前行。
夜里两人上了火车,瑶叶打开了话匣子。
瑶叶说,娘早些年想为继父生个一男半女,多年怀不上。后来有了计划生育,管事的说,娘再要孩子是超生。不成想那年怀了孕,躲来藏去,六个月上还是被发现了。公社里的人抓娘去做引产,自己跟娘从后院门里跑出来。突然下起雨,娘脚下发滑摔倒在地上。被拉到卫生院,娘引产大出血。自己守在床边,看着娘身下一片殷红的血,听着娘疼痛的呻吟,感受到了娘的无望跟无奈。三天上,继父用推车把娘推回家。打那以后,娘的身子虚弱下来,精神状态大不如从前。
瑶叶的声音哽咽了,告诵哥哥,那会儿娘受到刺激,再也没提过回村子看儿子的事。程家庚眼眶发红,本以为娘离开后生活顺意,谁知还有这么悲伤的一折。心道是自己快些赚钱吧,把娘跟她的老伴好生孝敬调养身子。妹妹的继父也是于老程家有恩的。瑶叶继续说,毕业时参加了几个律所成立的女权组织的活动,发传单、上街举牌子,折腾十多天,把自己折腾进了拘留所。程家庚理解妹妹,舍不得埋怨半句,而更多的沉浸在了对娘的命运的忧伤中。
早上到柳城,让妹妹坐公交车回铁佛村,程家庚直接转上客车去往外市找季中正,那个过年时见过面的外资企业副总。上半年,城区门店卖了七百多台,省城店卖了五十多台,算上本省三个代理商,加起来一千台出头,离目标还差了一半。程家庚急着去找季中正来管生产,自己跟任大哥好全力以赴抓销售,力争剩下来的五个月时间里,冲上两千台大关,争取明年入驻工业园。错过明年的机会,全凭自己攒钱买地建厂房,怕是要到猴年马月。
赶到外市找到季中正,季中正说跟公司的合约明年才到期,让他另请高明。其实季中正没瞧得上方程厂,小行业小企业,开不起他的工钱。并不住下,程家庚直接回返。
回程车上,听人谈论公安抓到了杀害毛行长的凶手。下车,程家庚径直去到农行。贾行长问他们怎么说的?程家庚学说一遍。贾行长点上一支烟,道是你这叫以讹传讹谣言惑众。又到水电部柳都市工程局,去问询调走的原农行张副行长。张副行长要他做好自己的生意,少问少掺和。
程家庚失望地回到家里。到家更惶惶,不见了从北京接回来的丫头。徐丽莲说,瑶叶中午看到传呼信息又去了北京。早上刚到下午又走,还没回家看老娘呢,程家庚真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