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么个理儿。不是聪明人当了老板，而是创业磨炼人的脑子，想不好做不到都是损失，所以一旦当了老板就得赶鸭子上架，赶着自己去学去悟，你有个老板样儿了。”

岳勇问了句毛行长家里的情况。程家庚道是毛妻已经正常工作了。毛行长女儿毛秋梅，柳都商场当家电部经理，工作上挺拼，听说要升职到副总。只是母女二人对毛行长的死因一直耿耿于怀，总怀疑东北凶手有幕后指使。岳勇咳了一声，拉开窗帘看向窗外。

送走程家庚，关门，岳勇从地下捡起一张纸来，猜是招待所服务员贺虹妙掉落在地上的。没事时这个女孩子爱写写东西，纸上的稿子名为《家别》：

“虹妙，高中下学的农村女孩。对待生活，如花瓣上的晶露，让阳光照得剔透。人生主题，为诗一生。向往，一个遥远的地方。那天爹撕毁了一篇诗稿，说再抹擦那些玩意儿就让我滚出家门。知心朋友说，妙投胎投错了地方。人生自是有情物，此生偏爱风与月。同学联系了招待所的工作，待收秋后我便启程了。还未动身就有人上门提亲。父辈有恩怨，爸爸不同意我跟豆儿哥相恋。虽我这般年轻的生命，却也有人要撞碎我的美梦。好怕不久之后，一个抱着娃涮锅洗衣的小妇人，就哀愁在家舍间。梦境中释迦牟尼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吾徒子不钻入那无望的宿命，便无累无思了。我说佛啊，你普度众生何不度我诗的途程，苦也爱恨也爱，妙的一生便为做诗痴而来”。

没想到身边还潜伏着一个小诗人。岳勇伸个懒腰，喝口水，继续批阅文件。

匡秘书帮忙接洽，借用铁佛集团大礼堂方程公司举行联欢会。职工们载歌载舞，释放着好工作高收入的喜悦心情，铁佛集团职工代表们看到了新兴公司的欣欣向荣。头一回走进铁佛集团总厂，程家庚在办公大楼跟车间外面前前后后转了许久，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不够。方程能有这样气派的大楼大院就好了，想着想着臊红了脸。

再举办青年交际舞联谊会，双方一些年轻人擦出了火花。能跟全国闻名的大国企职工谈恋爱，方程的几个青年引来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任有义跟程家庚同样地骄傲。

七月一日晚，区政府在体育场举行庆祝香港回归焰火晚会。铁佛集团跟方程公司两个方队被刻意安排在一起，一个全国名牌，一个企业新秀，统一的制服一蓝一绿，引市民瞩目。接着，区政府和铁佛集团引导职工到方程公司再就业。抢兵夺将，为争夺三个人搞安装还是做生产，任有义跟季中正俩人还拌了回嘴。岳勇到公司考察，电视新闻里程家庚跟任有义都露了脸，而季中正被剪辑掉了，又引老季忿忿。

意外的收获，铁佛集团内退的李工程师加盟方程。科普队出发那天，李工在门口向厂内早有观察。又招了两名理工科毕业生，组建技术研发部。秋天的高粱老来红，铁佛集团的工程师成了方程公司的总工。炎热的夏天里，“科普行”队员们仍奔波在全国各地，程家庚且盼招商捷报，且盼今年卖货两千万，且盼变身千万富翁早一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