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郜若桂要程家庚一起泰山还愿。那年被绑架，她向泰山奶奶许下过：只要男人平安回来，去给奶奶上香十年。今年最后一年，郜若桂非要程家庚陪行不可。

安津县有个王母村，王母村有个王母殿，王母殿旁有个碧霞祠，传说泰山奶奶碧霞元君讲道之地。贫者得富，疾者得安，耕者得丰，商者得息，求子者得嗣，泰山奶奶为众生造福，人们心中的慈母圣母。程家庚痛快地应允郜若桂，谢泰山奶奶保佑过往，他也要许个新愿。

忙到年二十九晌午，匆匆吃口饭，司机开车载着两人出发。三个多小时车程，天傍黑上山，夜里过了十二点便是年三十了，进香正灵验。

离开城区进入开发区，路过刚刚启用的市政府大楼的时候，程家庚看到一堆人正在政府门前簇拥着，驶过去，才发现“铁佛集团”字样的横幅。大致猜地到，过年了，被拖欠工资的人们来请领导做主讨要花销也。这个老邓，职工们的生计解决不了，却为个人面子不要送上门的租金，着实可恨。想着想着，车已开到高速公路入口处。程家庚紧急喊一声停车，让司机调转车头。郜若桂看了程家庚一眼，担心车一掉头又难成行，但没有说话，程大老板的事都是重要事，耽搁不得。

车到政府楼前停下，铁佛集团的职工们正安静地坐在台阶上，已有人与代表谈话。

领导常客，程家庚径直来到市长办公室。

岳勇正跟老邓谈话，程家庚分别与两人打个招呼，说自己没事，就是来拜个早年。岳勇示意他坐下，转头要求老邓，年前务必把拖欠的工资发下去，让职工们过个安稳年。老邓苦着脸说钱都还贷了，五百多万实在不好解决，请市里财政支持下吧。

看着静默下来的两人，程家庚的鼻翼煽动了两下，“岳市长，邓总，我帮着解决一下可以吧？一直以来邓总大力支持方程公司，我也出点微薄之力答谢一回。”

老邓急做摆手拒绝状，岳勇说你可以不要人家支持，但必须要在明天中午前把工资发下去。本想赖一点市里财政资金，可半路上杀将出来个财神，瞎财神！无奈，只好在市长见证下约定，借用资金五百万，三个月后归还。

重返高速，车上，程家庚电话财务人员转给铁佛集团五百万。看他挂掉电话，郜若桂说专门回去一趟做好事，泰山奶奶会护着你，上山不累了。程家庚怔了一下，呵哈一声，暗笑老师单纯。一路上程家庚电话响个不停。郜若桂闭目休息，为晚间保持精力。

车到泰山脚下，路边店吃碗面条已经天黑。司机车上休息，程、郜上山。

上山人黑压压一片，两人卷入嘈杂的人群中。挺巧，碰到家乡来的卦师风水师汤先生，打过招呼各自前行。姑嫂妯娌，夫妻婆媳，人们从方圆数百里赶来，进香，许愿，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