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份希望,梅清竹顶着寒风一直往前走。可一行五人一直走,一直走,边走边看,走到黄昏,还是没看到那片湖。
“崔童,走了多久了?”梅清竹抬起手,拂落脸上的灰尘。
日暮时分,林子里光线渐渐幽暗,衬得崔童神色也有些凝重:“不对劲。按照原本的路程,我们现在都已经穿过草堂苑了。”
“可眼下连那片湖都没看到...这草堂苑的布置,似乎被人改动了。”
梅清竹眸中浮起一线亮光:“若有危险,附近可有人手?”
“有。属下放信号弹,一刻钟之内会有人支援。”
“那就继续走吧。”
这么一个废弃之处,谁会特意来动,谁又有这个本事动?加上那个怪异乞丐,十有八九是有高人在了。
正在此时,一个侍卫惊呼:“咦,前面那片亮光,不就是湖吗?”
几人连忙拨开树丛,果见一片浩荡湖泊映入眼帘,湖心远远立着一座草房子。
“果然是这里。”梅清竹露出一丝笑意。
这草屋是茅草铺就,草色老旧,屋子歪歪扭扭,颇有几分年久失修的味道。
柴扉半掩,推门进去,屋里空无一人。
“怎么没人在?”梅清竹咕哝一声,视线扫视一圈,忽然牢牢锁住桌上的茶壶。
崔童走过去摸了摸,精神一振:“娘娘,这茶壶还有余热。”
草堂苑布置精妙,等闲无人能进,此人能闯入草堂苑,还有心情在里面泡茶,必定大有来头。
梅清竹面上也漾起些微喜色:“那我们就到湖边候着,等他回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位高人是不是惠行道长,是敌是友也不明确,还是隐蔽些好。
几人退回到湖边的树丛里,崔童和两个侍卫拔干净草,从腰间掏出一块布铺在地上,几人便将就着坐在上面。
崔童不知从何处又变出些干粮:“走得匆忙,只带了些干粮,娘娘将就吃些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考虑得很周到。”梅清竹笑着接过来:“看这样子,此人未必会很快返回,你们都吃些吧。”
几人便藏身树丛里,将就吃了一顿。
用过干粮,不知坐了多久,草屋始终无人归来。
湖边风冷,渐渐天全暗了下去。
像一滴墨落入水盂里,四下里漾开沉沉的黑,将树林染得朦胧而幽暗。
阴风飘荡,一棵棵大树舒展着鬼气森森的轮廓,响起各种不知名的古怪声音。
梅清竹此时无比理解阴森这个词。
崔童看看天色,犹豫着道:“娘娘,天晚了,不如留他们两人在此处守着,属下和玉屏护送您先回府吧?”
“不必。还没见到人就走,那和没来有什么两样?”
“可是,娘娘,夜里林子里怕是不安全...”
“不是有你们吗?这里到底还在城里,总不会有野兽吧。就是有,我相信你们也能对付的。”
崔童无奈,只得继续等着。
冬夜寒气刺骨,坐了不到一个时辰,梅清竹已经手脚冰冷。又怕燃起柴火会打草惊蛇,只有让侍卫砍来几棵树,劈开搭在身侧挡挡风。
奈何上天不作美,一直枯守到子夜,湖边并未出现一个人。
“娘娘...”
“停。”梅清竹寒眸淡淡一瞥:“再劝我回去,你就先回去。”
梅清竹不常发怒,可这样一板起脸,饶是崔童也不由心下一凛,闭上了嘴。
已经到子夜了。娘娘一直枯坐着,苦守着,一心望着湖那边,比他们还专注,他怎么劝都劝不回。
祭天变故后,娘娘面上不显,可他们这些人还是瞧得出她心中的忧急。这样冷的冬夜,在室内犹嫌冷,她竟在树林里一撑就撑到现在。
倒真是不枉殿下待她那一片情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