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荆棘见母亲如此失态,羞愤有余,更为此感到悲戚。他将老母从白凤身上抱回床榻里,哭丧着脸解释道:“娘,你现在不用再做那种事了!我已经长大了,你看,这些都是我自己赚来的钱。”
老妪茫然地点了点头,神情萎靡,不过在看见荆棘手中拿着自己干多少脏活累活都赚不回来的钱时,还是露出了僵硬的笑容,说着:“好,好啊……荆儿长大了,娘亲把荆儿抚养成人了。”
白凤与慕容嫣站在门前,从这最简单朴素的表述间感受到了人世间最伟大的感情。那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感情,不加修饰,却如此真挚。
须臾,荆棘出去找来自己二舅,把身上所有银两都给了他,打算拜托二舅帮忙照顾老母亲。
“好啊,阿荆,你出去闯一番事业,家里头就交给我!”二舅非常爽快地接过银两,脸上挂满了笑容,又对白凤与慕容嫣说道:“二位是我家阿荆的同门师兄和师姐吧?真是多亏你们御夷书院,让我们也能混上这么好的差事!”
白凤以为眼前这个言语轻薄,相貌粗胖鄙陋的男人不足为信,于是出言讽刺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随时都可能要人命。”
“啊?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白凤缄默不语,慕容嫣便随即安抚道:“这位大哥,阿荆的娘亲便拜托你照顾了。”
荆棘的二舅连声道好,仰天大笑着走了出门。
白凤对荆棘再三叮嘱,让他好生思量,权衡利弊后再做决断,然而荆棘的回答依然非常果断,“白师兄,只要是跟着你,去哪里我都愿意。”
“呵,好吧。穿上这个,塞上风沙很大。”白凤心中荡漾起止不住的自豪感,走到栓在门外的马前,将另一个深蓝色斗篷扔给荆棘,接着说:“大家准备一下,半刻后立即启程。”
谁知不过须臾后,岳青菱便突然出现在荆棘的家门前,大吼了一声:“慢着!”
荆棘见其手上还拿着自己方才交予二舅的钱袋,心中不解道:“岳师妹,你为何出现在此?”
“我偷偷跟来的。”岳青菱毫不芥蒂地当面质问白凤道:“姓白的,你这厮竟敢偷偷溜走!若没有苏青把我们都喊了起来,只怕是连你们最后一面的见不着了!”
白凤回道:“岳师妹,你这样做太胡闹了,快把钱袋还给阿荆。”
“我才不还呢!”岳青菱气鼓鼓地指着荆棘,怒嗔道:“你这个傻子,到底是让你那个二舅骗去多少钱财了!我方才经过他身边时,不巧听见了他要拿那笔钱去偿还赌债,一下气不过,便偷了回来。”
岳青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扒手伎俩一样,不断抛起钱袋,重又悬空拿住,“要是再把钱还你,你莫不是想要再拜托那样的人照顾你娘亲?”
“岳师妹,你的意思是?”荆棘半信半疑地回道。
“把你娘亲交给我吧……”岳青菱忽然间正经了起来,把钱袋藏在衣襟,走到荆棘面前,又道:“如你所见,我不算什么好人——我是个小偷,是个无赖,不仅目无兄长,而且练功也不勤快。不过呢,我肯定不会拿别人的钱去还赌债。所以……”
荆棘欣然笑道:“好,我明白。交给岳师妹,我就放心了。”
话毕,荆棘穿上斗篷,霎时从市井小儿变装成塞上旅人。
“阿荆,你会骑马吗?”白凤翻身上马,问道。
“抱歉,我从小就在御夷镇内摸爬滚打,从未出过镇外。”荆棘摸了摸头,在岳青菱面前颇感羞怯。
慕容嫣也娴熟地坐上马鞍,讪笑着应和道:“没关系,师弟,你就先帮我牵马吧!日后路上再让凤哥哥教你。”
如此这般,一行几人休息片刻,最后在岳青菱祈祷般的目光下,慢慢消失在御夷镇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