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安歌,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拿毯子遮住脸,声音颤抖着说,“我不回去,你不要把我送回去……”
“如今距离遥城大营也不算太远,大约两日就能到了。你放心,我会把你带到你的心上人面前。”苏安歌笑了笑,声音柔和,“只是接下来这一路你要听我的,老老实实在马车上待着,若出了什么岔子,就叫人把你送回京都去。”
纳兰静婉将毯子从脸上拿了下来,看着苏安歌目光清澈坦白,并无半分阴翳之意,这才缓缓行礼:“九王妃安好。”
“这荒郊野外之地也没有别人,就不必拘礼了。我记得你长我一岁,以后我就叫你纳兰姐姐吧。”苏安歌沏了壶龙井茶,给纳兰静婉也斟了一杯。“先喝杯茶暖暖身子,你我身量差不多,待会让白芷拿身我的衣服给你换上吧,这身铠甲实在不适合你。”
纳兰静婉脸羞得通红,看着车窗外杂草丛生的官道。“我原本没想那么多,也来不及准备。只听我父亲从宫里回来说九皇叔要带大军出征北域,我猜测是不是世子他出了什么事。这才急匆匆买通了清点人数的哨兵,乔装打扮后趁人不备混了进来。却从没想到仅仅是走路竟也这般辛苦……”
她脱下靴子,长袜粘连在脚上,稍微一碰就痛得掉眼泪。一看就是长途跋涉之后脚上磨起了血泡,又一直没怎么休息。担心暴露身份被送回去,也不敢跟别人说。如今连血泡磨破了,血肉和长袜这才粘连在一起。
苏安歌看着也难免有些心疼,白芷拿剪刀一点一点把袜子剪了下来,又给她抹了些伤药。纳兰静婉痛得咬紧了牙,泪水涟涟,却并未叫喊出声。
“你这次出门并未告诉首辅大人吧,就不怕家人担心?”
纳兰静婉一边抽泣,一边解释。“我找了婢女换了我的衣裳躺在房里,他们一时半刻发现不了。若是东窗事发,我还留了封信,父亲母亲会明白我的。”
在苏安歌的印象里,这位学士府的大小姐人如其名,一直是安静温婉、性子绵软,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十分乖巧懂事。听说瑾妃还考虑过让五皇子娶她做正妃,却没想到一见楚卿误终身,纳兰静婉骨子里竟是一个如此刚烈执着、敢爱敢恨的女子。
“你有想过见了靖王世子该怎么说吗?”
纳兰静婉的耳根都红透了,羞赧地低声说:“我没想那么多,只要见到他平安无恙我心中就欢喜。我也不奢求他心悦于我,只要能看着他,照顾他,就足够了……”
车中炉缘热着一壶龙井和一罐酪浆,另几碟点心。苏安歌一路上听着纳兰静婉的倾诉,倒也没有那么无聊烦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