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骁抖着腿,一直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麂羽不待敲骁回答,先行开了口:“我早应与黎天师一道,战死在潼关才好,如今有了这么个机会以承其志,虽死犹荣。”
龙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鱼脑,“我们两个你们不用问,自是不走。”
鱼脑虽然困倦,但也憨笑着点了点头。
敲骁心理已然崩溃,一边跺脚一边喊,“鼠爷我也不走了!”
吴少诚仍旧坚持,“吴某虽知各位都身怀绝技,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各位随时若是想走,我必将全力护送!”
他见仍旧无人肯动,又询问似地瞧了瞧薛辰愈。
薛辰愈摇了摇头,“我虽因湮兽之事而来,但眼见战事未及,且现在并无救兵,神木山之战,薛某人必是要出力的。”
——
夜深之时,雀奴靠在防城的城墙垛上,实在觉得难以入睡。
“这里的天,比长安的天要低。”她见吴少诚走来,便高高举起了手,“感觉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天上的星星。”
吴少诚瞧见雀奴神情哀戚,心中顿生怜意,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坐在了她的身旁,“这里只你一个女孩,难为你了。”
雀奴大惊,嗔怒地瞪着吴少诚,“你怎能摸我的头?”
吴少诚连忙苦笑着道歉,“抱歉,我这不是喜欢你的意思,不要误会。”
雀奴别过脸去,冷哼了一声。
“你别生气,我又说错了话,也不是不喜欢你的意思。”他见刚才那一句并没有哄好雀奴,更觉窘迫。
“呃,其实你也是很讨人喜欢的那种姑娘,看第一眼就会很喜欢。可惜我在长安时,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吴少诚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可能我又说错话了,不过无妨,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再惹你生恼了。”
雀奴听他这话说得实在没来由,细细品去,虽觉唐突,却可能也是实话。
她转脸瞟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吴少诚耸了耸肩,“不会有什么机会与你再多说话,显然,我签的军令状,是不会允许我活着走出这里的。”
雀奴心下一凛,转过脸去,仔细打量着他。
吴少诚此时的神情倒是极为轻松。他斜斜地倚靠在墙边,抬起满是尘土与血迹的脸,望天上的星星。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星光映在他的眼眸之中,明暗闪烁,既无悲,也并无喜。雀奴只觉生死在他看来,就像吃饭睡觉那般稀松平常。
“我师父的师父、师父的师姊、还有我师叔的师父,都死在了战场之上。”雀奴说时,不无唏嘘,“我只希望明日一战之后,师父、你、还有我们,都能生,不会死。”
“大战之前,抱必死之心,便不惧赴死。”吴少诚说罢,站起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