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虽已派了好些亲信去雅州寻找雀奴,却终究不放心,忙也自己骑着乌云驹,欲要出城。
他奔到几个城门前之时,均见有门侯阻拦,不得不又回到右仗院,准备穿过大明宫的宫墙,直接出城。
哪知右仗院外的右银台门外,郭怀早已候了他多时了。
“将军。”郭怀骑在马上,拦在了薛平面前,一脸戚容,“你仍不惜得罪圣人,执意要出宫吗?”
“即便她死了,也要见个尸首,怎能从雅州回来之人,个个都说尸骨无存?”薛平面容冰冷、语气强硬。
郭怀咬牙低头,隔了半晌,复又抬起了头来,“薛将军,你我在此一战,你若赢得了我,我也必然拦不住你出城!”
郭怀若与薛平单打独斗,显然远不是他的对手。薛平心知郭怀有心放自己出城,心下感激,忙将长枪探出,朝着郭怀斜斜刺去。
郭怀向薛平使了个眼色,竟也朝薛平奋力扑将了过去。
薛平见郭怀如此拼命,却觉诧异,他连连后退,而郭怀却步步紧逼。他盯着郭怀的脸色,心下不禁难过。郭怀显然是要做出一副拼力相拦的模样,不被薛平打伤,他自然是万万不肯退去。
薛平将心一横,长枪一挑,将郭怀直直挑下了马去。
郭怀嘴角一提,“畅快!”
薛平见衙卫们飞奔上来,纷纷欲扶郭怀,也不希望他们为难,连忙长枪虚晃,策马奔出了城门。
薛平一路奔,一路迟疑。
他派出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踏遍了雅州的千山万水,却丝毫寻不见雀奴的影子。他此次出城单单去寻,可还能发现其他线索?
他迟疑地勒停了马,矗立在风中。
“乌云驹,你可觉得,此时风向变了些?”薛平突然问道。
乌云驹并不答话,只将马头转了转。
“如此说来,我应去寻他?”薛平转脸望向了身后。
“那便去潜山,去寻我堂兄问个清楚!”薛平说道。
潜山位于洛阳以北的邙山之中,早春时节,万物萌发,也还有隐隐青绿藏于昏黄的山间。
薛平行了不到一日,便已到了潜山,辗转打听,才寻见了薛辰愈所在的屋舍之中。
薛辰愈昨夜化鹤而去,今晨方归,见了薛平,连忙恭敬行礼。
薛平有些难然,连忙回礼,“堂兄,数月不见。”
薛平话音刚落,便见薛辰愈眉头紧蹙。他连忙顺着薛辰愈的目光向身后望去,却见一大批洛阳府兵已将宅院围得密不透风,而陪伴薛辰愈的哑仆徐伯,正在门外与为首之人对峙。
“在下东督留守吕元膺,奉圣人诏令,特来迎二位大人回长安谒见。”为首之人说道。
薛氏二人向吕元膺望去,见此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一脸正气、样貌出众。
“众人都说,洛阳东都留守大人相貌不俗,见之忘忧,应就是吕大人您了。”薛辰愈微微一笑,移步相迎,“只是,大人即便再清正勇武,若想凭这几百府兵,便捉住我二人,却是有些难。”
吕元膺哈哈大笑,“我大唐官场之上,都也有关于司天监薛大人的传说。都说薛大人是一妙人,如今得见,不枉此行。”
吕元膺自然知道,圣人给他派的这一差事,实在难做。河东薛氏的薛平与薛辰愈大人,均是朝廷要员,且素来风评极佳。此次他来捉人,得罪这两位大人不说,也必是在百官之中,得不到什么好名声。他素来持傲,最重风骨,便只准备好言相劝,并不打算用武。
“河东薛氏族长薛岌大人,并未回驻地,而是被圣人下了狱。”吕元膺迟疑说道,“其余薛岸大人、以及原昭义节度使薛崿,也均在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