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尽于此,若有半句虚假,神明不宥。”渺渺盯着尺凫道。
“告诉我你的计划。”尺凫面无表情地道。这种不似人类的冰冷沉窒令渺渺生出异样的恐惧。在四周热烈的欢舞声的对比之下,她犹如一个鬼魂,所有带着活气的空气似乎都与她无缘。
但渺渺情知没有再迟疑的余地,于是伏在尺凫耳边,将计划如此这般快速说毕。尺凫听罢略作沉吟,沉声问道:“把你备的东西给我。”渺渺稍有犹豫,然后从腰间抽出一卷物什递出。
尺凫极快地扫过上面的内容,用不容质疑的强硬语气吩咐道:“上清凉山之前的事我去做,不要再主动来找我。”话音未落,渺渺眼前一花,尺凫的气息已从岔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淡云缭乱,焰火戛然停止。月色,屋檐,呢喃,烛星,稀稀落落的甘露教徒,同适才在小巷中发生之事一起,融化在了深不见底的黑夜中。
渺渺呆坐在原地。云影移转,月光顺着逼仄的墙壁流上她的肩头,像被冰水激到似地,她往光照不到的暗处挪了挪身子,掐住虎口的手不住颤抖。
从卢夫人处得来的庆云庄机关图纸,已如愿交给了尺凫,同图纸一同交出的还有数枚庆云庄的九连指针暗器,尺凫若有意联手,自会明白该怎么利用此物去设法说服玄凝阁,北上与庆云庄做个清算,至此她的计划便算成了一半。
这本该值得欣慰,可她心中反而愈加沉重。这一日夜在栖真观的所闻所睹,令她自觉向这场因六翮而发的血腥风暴又近了一步。她从未像此刻一样感到如此不祥,怪异的预感不全与死亡相关。尺凫无疑就是身处风暴核心之人,与她接触得越多,此念便越强烈。
她发现恐惧不仅来自凶险的前方,还有回首时变得暧昧的来路。大雾弥漫的沼泽,远较无底深渊可怖,目瞑气塞,自蹈死地而不觉,此不止杀身,诛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