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霜说:“这些年,为了于飞哥,我回来过几次,也跟他聊过很多次。说实话,我也说不准于飞哥的心里状态。”
林樾檑说:“我们来岛上第一天,于飞坐在礁石滩,看着渔港方向。我这几年确实记性不好。静临走那个月,多次跟我提过辽明岛的渔火。她还对于飞说,等她身体再稳定稳定,他俩还要去看辽明岛的渔火。还说一定让我也来。
可那天,于飞坐在那里,天还没黑,于飞特别的平静。本来我把这事都忘了,看见于飞看着渔港的方向,我突然想起了辽明岛的渔火。我就想起了我做的那个梦。”
林樾檑简单讲了那个梦,讲完后他说:“我只顾着给明佳讲了,一回头,于飞没了。明佳问金小希,金小希说:于飞已经回去了,还买了啤酒和烧烤,症跟风悠扬和杨光辉喝着啤酒,吃着烧烤打游戏呢。
小丫头,你觉得他正常么?这还不算,那天晚上,我张罗大家去渔港那里坐坐,于飞的表现太平静了。
还有,桐桐在回忆曲静的那首诗的时候,满脸泪水,于飞却一直微笑着,正常么?
还有咱们去听夜海,于飞居然没去渔港那边。”
胡明佳问:“会不会于飞哥怕触景生情?”
林樾檑说:“于飞自己半夜去渔港坐着,每天都去。”
“你咋知道?”胡明佳和冷冰霜一起问他。
林樾檑拿出手机说:“第一天从渔港回来,我就觉得于飞不对,我偷着给他定位了。我倒没天天监控他,可你们看历史轨迹,他天天去。最早是十一点去,最晚是零点,都是一个小时左右回来。”
冷冰霜看着手机问:“哥,你们谁提议来的辽明岛?”
胡明佳说:“我们商量那天哥没在场。蕾姐提议旅游,小希姐要开车出行。风哥说,开车的话就不能走太远。至于谁提的辽明岛……我想想,月姐说去大城市没意思,去山里太憋屈……光辉姐夫说,咱们应该找一个真正度假的地方。这次出去是为了解决哥的问题,找个安安静静的海岛住上几天是最好的。
我想想,好像是于飞哥提议来这里。我记得于飞哥说,这里不是完全独立的岛屿,海水退去的时候,会有一条通道连接大陆。”
冷冰霜说:“静姐在的时候,也对我说过,说哥的心里压着太多的事了。但是静姐还真没跟我提过辽明岛,我更不知道辽明岛的渔火。”
胡明佳问:“静姐跟哥提辽明岛的渔火,是不是想带哥来看看渔火,想帮哥释放压力?”
林樾檑在手机上找到一张照片说:“这个是小静的原稿,她让我拍照留念的。”
冷冰霜看着手机,读着曲静的那首诗:
“隆隆的车轮唤醒了昏睡的我,
爱桐问:
静,听说过辽明岛的渔港么?
我睡眼朦胧的不知所以。
飞看着我说:要不要坐坐?
我依然混沌!
一阵剧痛袭击着我的双眼,
我清醒了,我病了!
我勉强笑着问:
这是哪里?
刚过了唐山!
爱桐再次说:
我们会路过辽明岛,
我会指给你辽明岛的渔火!
我微笑着问:我想触摸渔火!
爱桐为难了。
飞却说:有缘就能摸到!
我再次醒来,
似乎病魔离开了我的躯体!
我特别想站起来,
我真的站起来了!
爱桐说:我们去看辽明岛的渔港!
飞说:我带你去抚摸渔火!
我居然可以欢悦的旋转,
我居然可以放肆的流泪!
爱桐说:兴城到了,
下一站,辽明岛!
街心花园的长椅,
仅能坐下飞,爱桐和我,
夕阳的余晖落在飞满是惆怅的脸上,
我的飞老了,
才刚刚开始人生之路的飞,老了!
飞和爱桐左右依偎着我,
而我感觉,我被他俩支撑着!
病魔的假期很短,他想回来。
飞祈祷着说:
求你了,让静歇一歇好么?
我感觉病魔再一次躬身而退,
我看到了满目繁星。
不,那不是繁星,
因为我摸到了它的温度!
这里好静,
曲静的静,
安静的静,
宁静的静!
爱桐说:
这里是辽明岛的渔港,
这就是庇佑我的渔火!
我抚摸着渔火,
我依偎着灯塔。
船老大说:
来吧姑娘,我带你出海!
船安静的前行,
欸乃之音伴随我左右!
爱桐指着远处的灯塔说:
那里就是东林崖,
是可以抚摸到星火的地方!
我却看着我的渔火,
抚摸着我的庇护之光!”
冷冰霜读了两句,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再次听到这首诗的胡明佳也是满脸泪水。
林樾檑却相对平静,他等冷冰霜平静下来,问她:“霜,你给桐桐打个电话,问一下,是不是于飞约好了来这里?”
冷冰霜说:“桐桐姐也是每天晚上去渔港,一般都是九点去,十点回。她还不让我们跟着。”
冷冰霜拨通了桐桐的电话,简单的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桐桐先问候了林樾檑的伤情,又恭喜他和冷冰霜终于在一起了。
听到冷冰霜问她辽明岛的渔火,桐桐说:“那年我们就是这个时候路过辽明岛的,静第一天触摸渔火,就是半夜十一点。而哥他们登岛的那天,就是静第一次触摸渔火的纪念日。每年的这一天,于飞和我都会来这里,坐在街心花园,看着辽明岛的渔火。
我平时九点出去,也是去看渔火。我没告诉你,是我听说于飞他们要陪着哥来,我怕影响你们。至于哥他们哪天登岛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不管于飞来不来,那天的半夜十一点,我必须去看渔火。
没想到,我在街心花园,遇到了哥和于飞他们。我听说了他们住的位置,就建议你去露天咖啡厅,还让你一定去替我喝一杯咖啡,就想安排你们偶遇。”
冷冰霜谢过桐桐后,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胡明佳说:“既然于飞哥年年来,那这次又临近纪念日,肯定是于飞哥张罗来这里的了。”
林樾檑看着冷冰霜问:“桐桐有没有可能跟于飞……?”
冷冰霜说:“不会的,我问过桐桐姐,桐桐姐说,静姐临终前有那个想法,可桐桐姐和于飞哥到不了一起。于飞给你安排相亲,也是明确自己的态度。”
林樾檑又问冷冰霜:“现在说说吧,你为啥去找桐桐?”
冷冰霜笑着说:“于飞哥野蛮的安排了你们相亲,我姐又野蛮的对待桐桐姐,加上你爱搭不理的,静姐就跟我聊了。静姐知道咱俩谁也离不开谁,静姐也支持我先完成学业。静姐说,桐桐是个好人,希望我以后能见见她,跟她成为朋友。
那年春节,学校没人,我就去了桐桐姐家。桐桐姐以为我姐找她,我说明了来意,桐桐姐带着我一起过的春节。那之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一直到现在。”
林樾檑笑着说:“鬼丫头,这事做的好。”
他又问胡明佳:“这两天找于飞聊聊吧。”
明佳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于飞哥可以直接沟通。走之前,我们跟于飞哥聊聊,看看他啥情况?让他放下嫂子是不可能的,可是又不能一直让他孤独下去。于飞哥只有叔叔一个血缘亲人,叔叔又在国外。他真的是孤儿,他的孤独真的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林樾檑说:“其实于飞的叔叔不在了,他不说,你们也别问。于飞的婶婶是真好,我见过,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特别和蔼可亲的人。这些年,婶婶飞回来好多次,就想接于飞走,亲姑姑都未必能做到。
其实于飞的婶婶也是临山人,跟于飞的叔叔是青梅竹马的同学。上大学的时候,于飞的叔叔恋爱了,她婶婶就去了山东,估计是伤心了。于飞的叔叔毕业回了临山,那个女的跟他分了手。于飞的婶婶也一直独身,只是两个人一直没联系。
于飞的叔叔单位破产那年,于飞的婶婶听说于飞的叔叔落难了,就回来找到他俩,并且带着他们去了山东。说来也巧,他们接待新加坡客商的时候,意外的和他婶婶的爷爷相遇了。”
冷冰霜亮着眼睛问:“你知道咋回事么?讲讲!”
林樾檑说:“这说来可话长了!不过看你的眼神,再长我都得讲。你眼睛冒亮光了,不是想捉弄人就是势在必得,再不就是看到便宜了,反正不满足你肯定是不行了!”
冷冰霜说她出去买点水果回来吃,边吃边听故事。
她出去的时候,林樾檑问明佳:“明佳,我想向小霜表白,你看…”
明佳反问:“你俩都在一起了,还表白啥呀?”
林樾檑说:“那不是啊,那时我不知道小霜居然去做了那个。她这样决绝回来找我,我想有个仪式感,这辈子我也没表白过,小霜也没正经处过对象。”
明佳说:“嘘!我知道了,姐马上回来了,我来安排,给她惊喜,对么?”
林樾檑点点头。
这天民宿没什么客人,明志强和刘玉华在后面的房间聊天。刘玉华给明志强讲了她和林樾檑年轻时认识的事情。
明志强笑着问:“这么巧?那你咋没跟哥相认?”
刘玉华说:“哥的状态还不稳,他又不知道他帮助过的那对老人是我爹妈。另外,哥答应会帮我爹妈找到我,还答应每天去看我爹妈。
可他偏偏一病不起,一直没去看爹妈,他病好之后,我又接走了我爹妈。就哥的性格,他肯定惦记两位老人,还会自责自己食言了。
再让他知道那是我爹妈,再知道他们不在了,哥心里肯定难受。他如果知道第二年我去等他了,是他晚来了一个月,心里会更不舒服。
我跟他相认,他肯定问我这些年过的咋样。老明,你说就我前些年的经历,我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心里会好受?等一等吧,等他稳定了再相认也不迟。”
明志强说:“你考虑的对。要不给哥拿些钱吧,当年他还给了爸妈一万块钱呢,更何况哥现在需要钱。”
刘玉华说:“千万别提钱,这次哥受伤,他说了,敢给他钱他就敢要,但是钱买断了情义。另外,给钱咋说呀?补偿不要,又不能提当年的事。还有,那天他大发雷霆你忘了?”
明志强问:“对了,他跟谁发火呀?你没问问小霜?”
“我没问,连明霞都不知道他发火的事,咋问啊?他要是没告诉小霜,咱们不是给他添麻烦么?”
“可是涉及到孩子,还说什么十万块钱,你不觉得奇怪么?”
“你自己认的哥哥,你不信任?”
“信任。”
“那还怀疑啥?等吧,等明霞在临山安顿好了,我去看看。可能的话,我住几天,到时候跟小霜熟悉了,我再问问这个事。”
明志强说:“他那天本来血压就高,小霜走的时候,血压刚下来,吵了一架,血压又上去了。你不告诉小霜,万一有事咋整?”
刘玉华说:“我也是医生,再说了,他们潜水到现在好几天了,那天我也给他降压了,没事了。这事别提,钱的事更别提。
那个人也倒霉,遇到哥这样的了。呵呵呵,好心好意给他十万块钱,他还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