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杨修呢?他背后靠着的是弘农杨氏,太特殊了,这弘农杨氏可是昔日与汝南袁氏都争锋相对的四世三公,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当然,事情发展到现在,尤其是凉州军造反与朝廷撕破脸之后,关西派的格局已经反了过来,从凉依附于雍,变成了雍依附于凉,杨家也成了个泥足巨人,所剩下的也就只剩下这点名气了,所以现在秦宜禄与杨家的关系才能主从颠倒。
但就是这点名气,对于旁的人来说那也是了不得的,不管什么时候,他们杨家一个关西世人领袖的头衔是拿不掉的,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泥足的巨人难道就不是巨人了?
杨彪对秦宜禄现在的事业具体有什么贡献么?没有,但秦宜禄要是有朝一日成高祖之帝业,功臣簿上必然会有他的名字,甚至只要他稍微能力强一点,位置摆清晰一点,对秦宜禄稍微忠诚一点,萧何的那个位置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有着这样的爹,还有杨赐这样的爷爷,这杨修学个球的兵法,难道还真能披坚持锐去练兵用武不成?有什么意义?除了平白让秦宜禄对他们更加的忌惮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好处啊。
“闹了半天,是我的脑子进水了啊。”
杨赐则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却分明是在说:“你以为呢?”
然后第二天,原本说好了要和司马懿一块学习兵法的杨修突然就找到秦宜禄说他自己不学了,反而要一心钻研咱家的左传学问,似乎,对待李典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秦宜禄就猜到肯定是杨赐跟他说了什么,笑了笑,倒是也不以为意,随他去了。
就连他都不确定,等到杨修他们这一辈人长大,独当一面,进入所谓的壮年期之后,这个世界会被自己搅和成什么样,甚至到底要建立一个怎样的世界,他都还没有想清楚,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那么遥远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尊重他们的选择就是了,自己这个穿越者终究是会老会死,未来是属于他们的,这杨修要是真能跟自己深入的学习左传,接受自己的私货,或许这天下自己还真能有个托付。
………………
这一头,洛阳的孩子们在愉快的玩耍和学习,而距离洛阳城并不能算远的河东郡却是已经战火连天。
打了一年的仗,每个人都已经有点疲惫了。
哗啦~
硕大的木桶从高处倾倒了一整桶的凉水,浇在人的身体上,带走了满满一地的血水。
因为军营里都是老爷们,吕布索性将自己的铠甲和衣物全都脱了下去,就这么拿凉水一遍一遍的冲。
他杀人实在是太多,那血水顺着铠甲的缝隙往衣服里钻,黏黏糊糊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见他终于冲完了,一旁等待多时的,他吕布新收的一个叫做李肃的从事连忙一脸谄媚的亲手拿来浴巾给他擦身体,一边擦还一边说:“天凉,上将军您可是咱们三军将士的主心骨,可万万不能染了风寒。”
吕布也不在意这寒风,简单擦拭一下之后连个内衣都没穿,随意的从亲随的手中接过一件裘皮大衣往自己身上一披,就这么半穿半裸的问了一句:“奉孝呢?”
“军师说天冷,正在您的帐中烤火。”
“这个奉孝,哪都好,就是太虚了。”
说着,连自己的隐私部位都没有遮挡就去找郭嘉去了。
而且是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奉孝可看我今日神勇?哈哈哈,我亲自带领骑兵冲入了敌军军阵,为首的那个小头目一招就被我扎死了,今天我数了,光是我自己杀死的敌军就有一百零一个人,如何?那云长杀了多少?”
“云长么?他杀了一百零二,刚好比你多一个。”
“什么?他居然比我杀得多?真是岂有此理!明日,明日我一定要杀得比他多!”
郭嘉闻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撇嘴道:“关府君说是新任太守,但到底是毫无根基,而且刚一上任,就被人夺取了大半个郡,丢了至关重要的河东武库,虽然都明白此事与他无关非是他的责任,但他引以此为自己奇耻大辱,且此事到底是有损他的威信的,尤其是他威信本来就不多”。
“因此,这关府君每日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倒也可算得上是戴罪立功,知耻而勇,自然也是说得过去的,反倒是奉先你,可是堂堂的当朝上将军,朝中武人之中除了大骠车卫,紧跟着就是你这上将军了,卫将军这个地位,轻易也不可能再亲自上战场了,说你是当朝武将第一人也不为过了,怎么也还跟个校尉一般,整日里干这先锋的事,你跟关府君争这个有什么意义?”
“哼,我就是瞅他那傲气的模样感到心中不快,我得让他知道,我才是咱大汉第一武将,不止是官职上,武勇之道,我吕奉先自问绝不让人,对了,他人呢?”
“今日收到卫将军来信,想来,是心情不好吧。”
“卫将军来信了?说什么了,莫非是怪罪于咱们进展缓慢,不能胜敌么?”
“不是,是……听说卫将军任命了司马防为司隶校尉,还派去了长安常驻,还将他的亲信幕僚杜畿升做了御史大夫,派给他做了个副手,许是……有些黯然神伤了吧。”
“云长这人……哪都好,就是心气儿太高了,比不得关中那边的如火如荼,也是没有办法,所谓的白波贼根本就不是贼,分明就是咱大汉精锐,奉孝你跟他关系不错,还是劝劝他吧,行军打仗,急不来的,要不,晚上我去找他喝一顿酒?”
郭嘉闻言笑着道:“军中还是不宜饮酒的好,我倒是觉得,奉先你要喝酒的话,还是换个人吧,今日除那卫将军之外,还有一人来信,我倒是觉得您若是得空,可以找他去聊上一聊。”
“谁啊,这么大的面子。”
“河东裴氏,裴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