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的动作。

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景辞伸手挡住程易的动作，然后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他前面。

她压低了声音用当地的方言问道，“我们可以在这儿吗？”

没有人说话，他们甚至连一个动作都没有。

外面的轰炸声不断，闪起的火光像是烟花一样照亮这里。

景辞看着自己面前一张张麻木的脸，他们用空洞又夹杂着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我们可以待在这儿吗？”景辞又问了一遍。

没有人回应她。

他们是听不见吗？

不是。

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对陌生的面孔感到恐惧，没有人能保证来的人是善良的，是不侵略的。

所以没有人敢说话。

“我是林多。”

窝在角落里的人闻言后也抬起头看向她，所有人都看向她。

“来吧，到这里来。”

“快进来，不要站在那里。”

他们像是活了过来，三言两语说个不停，但是大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带着对外界的恐惧，还是因为她的这个身份而对他们无理由地展开了温柔善良的臂膀。

林多，Y国的神。

所有人都在敬仰的一个异乡人。

一个让整个Y国地区都记在心里的神。

景辞深呼一口气，回头看向程易，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然后由她牵着手往下走去。

越往下走，污浊的空气就越发浓郁，好像这里只剩下了空气，黑暗中嗅觉和听觉被无限放大。

一声咳嗽在这里也能引起众人的注意。

“你真的是林多先生吗？”旁边的一个小姑娘拽了拽她的袖子，然后侧过头用极其澄澈的目光看着她，软糯糯地问她。

在景辞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天际又绽放出“绚丽的烟花”，投映在孩子天真的眼神里，引起她心底最真实的疼痛。

“我是。”

“你会拯救我们的，对吗？”

还没等景辞回答，女孩就笑了起来，然后拽着她的袖子晃晃手，“我妈妈说的，你会拯救我们的。”

景辞的嗓子好像噎了什么东西，她没说出话来，垂眸看着这个笑得灿烂的女孩子，她看起来才四五岁。

同样是四五岁的孩子，有人在L洲的海岛沙滩玩耍，有人在战火纷扬的Y地区生死一悬。

“会的。”

景辞扭头看向身边的说话的程易，他侧着身看向小女孩，然后搂住景辞的肩头说，“她会拯救你们的，要相信她。”

“嗯……”景辞点点头，她抬手，动作不是很熟练地默默孩子的头发，“我会的。”

“可是你看起来还是个姐姐呢。”

“艾米娜，别说话了，你太不礼貌。”她的妈妈伸手捂住了小女孩的嘴，然后对景辞说，“她迷糊了，不要在意她的话。”

景辞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保持沉默。

她会的。

总有一天会制止这一切。

会的。

“叮——”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让人无法忽视的通知声。

景辞从兜里掏出来屏幕弯曲碎裂的手机，按亮后点开链接，然后把手机放在地上。

黑暗的废墟里，手机发出微乎其微的亮光，碎裂的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光点，一个静止着闪烁，一个移动着闪烁。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听着外面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