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登州的唐公子够家世深厚了吧,光有个正三品的老爹不说,朝中还有个从二品光禄大夫的爷爷,不自量力跟咱们世子殿下抢鱼花魁,这不就断了条胳膊回登州,事后听说当登州牧的老爹还亲自登门谢罪,结果王府大门都没让进,世子殿下发话了,就一字,滚!
客栈一下子空荡荡,外头门可罗雀,但掌柜的还是堆着谄媚笑脸,双手奉上珍藏多年的最好花雕,说是斗胆给世子殿下接风洗尘。
亲爹啊,以往喝酒从不给半文钱的世子殿下转姓了,一下子打赏了张五千银票。
掌柜一溜烟躲在柜台后面,双手颤抖捧着银票,他绝不担心世子殿下只是在美人面前装豪爽,因为出了世子口袋的银子还真没听说过要回去一分一毫,绝对是覆水不收的王家气派。
大体来说,陵州城惊惧世子殿下半点不假,可无法无天闹腾了这么多年,没谁要死要活闹上吊跳河的。
例如那些个有幸被“请”进北凉王府的小娘子,事后都说只是与世子殿下一下赏景一番,留下了肚兜之类的贴身物,最多揉捏一下,并没有被迫做那**之事。
起先无人相信,后来有几位貌美处子出府以后验身,才知道所言不假,这使得某些姓子放浪的女子,都暗暗恼恨为何世子殿下不将自己掳进王府,是自己姿色不够吗?
徐凤年坐在白狐儿脸对面,亲自启封了花雕,酒香瞬间弥漫,自作多情端了一碗过去,没接。
徐凤年放下后哑然笑道:
“放心,我是做过下蒙汗药的勾当,但知道你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就不自取其辱了,往常可能要试一试,我今天就只带了老黄,还怕你拿绣冬和春雷敲我脑袋呢。再说了,我又没断袖之癖龙阳好,你怕个屁?难不成担心我夺你的两柄刀,那也太小瞧我了吧?”
白狐儿脸微微一笑,终于拿起酒碗,轻轻喝了一口,仅仅是这几个再普通不过的细微动作,差点就让阅美无数的徐凤年晃了眼,恨不得捶胸顿足问苍天为啥这样的美人是男子啊。
白狐儿脸的声音软糯悦耳,道:“能把魔门宝典《吞金宝箓》随手送人的,的确不像是会垂涎绣冬春雷二刀的人。”
徐凤年补充道:“不是‘不像’,是‘不是’。”
从偶然相逢到勉强相识的一路五个月时间里,白狐儿脸其实一直惜言如金,只比哑巴好上一些,不像今天这么愿意搭话。
记得那时张嘴第一句话便是晴天霹雳,“我是男儿身”,起先徐凤年不信,但相处久了,花丛老手的世子殿下不得不信了这个。
因为白狐儿脸话虽不多,但习惯言出必行,例如杀那劫径的匪人,说全杀了绝不剩下一个半死的。说得了秘籍要护送徐凤年进陵州城,即便他完全可以反悔,一走了之,但仍然跟到了陵州。
再就是白狐儿脸给人的感觉,的确不是一个娘们,喝酒跟喝水一般,杀人如拾草芥,徐凤年相信直觉,最先实在受不了白狐儿脸居高临下的眼神,信誓旦旦说“老子是公子哥,大纨绔,不是你眼中的叫花!”
白狐儿脸就轻淡回应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话语,“我不骗人,但也不喜欢别人骗我,你若骗我,我进了陵州,杀你之后将《吞金宝箓》放在你尸体上。”
徐凤年一路上都想这白狐儿脸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是个漂亮到没个边际的疯子,是个漂亮到没个边际还武功深不可测喜欢玩刀的疯子。
关键他还是个男人。
徐凤年心碎了。
说好了的,要给傻黄蛮娶天下第一美女做媳妇,如果是个娘们,多简单的事,到了他的地盘,就是天下十大高手,也得乖乖留下。
现在只希望在弟弟下山之前去会一会那江湖上传得有板有眼的消息,只求那四个号称天下四大美女的姐姐们不要愧对名号。给弟弟一个,自己留两个,剩下一个就让偌大一个江湖去争抢好了。
白狐儿脸一手端碗,一手摩挲着一柄绣冬刀。
刀是九长九短十八般兵器中公认的九短之首,习剑的比较聪明,懒得争什么九短之首,直接给自己套了一个兵中之皇的名头。
绣冬刀长三尺二寸,柄长两寸半,精美绝伦,相较造型朴拙的春雷要更美观好看,很符合世子殿下的审美,他在陵州出行的时候,就喜欢去武库挑把顺眼好看的佩剑悬在腰间。对于绣冬刀,他估摸着重量大概在两斤左右,但白狐儿脸某次心情好的时候透露绣冬刀重十斤九两。
徐凤年没啥大优点,出身北凉王府,小时候天天在武库听潮亭中爬上爬下,就是见过世面,一下子就信了,至于狭窄短小的春雷刀,从未出鞘,白狐儿脸也从未言语提及,对徐凤年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徐凤年举杯道:“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