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肃穆的和尚绕着徐凤年走了一圈,便安静退到远处,没有任何要绑架或者是阻拦世子殿下的意图。
不仅徐凤年感到荒唐,连看戏的小姑娘都觉得无法理解,她觉得还是自己家里那些蹭吃蹭喝的和尚们更有意思,烂什么陀什么的那座山太乏味了。
小姑娘终于回过神,望着徐凤年小声问道:“徐凤年,你是那谁谁的儿子?那你岂不是世子殿下?”
谁谁,想必就是徐骁了。
不论道门佛门,不论男女老幼,只要身在江湖中,似乎就没谁敢直呼大柱国徐骁的名字。
暗中留心烂陀山大和尚的气机流转,骑牛的所谓,即是如此,
还提着酱牛肉的徐凤年笑问道:“怕了?后悔认识我?”
小姑娘哈哈哈连笑三声,可怎么看都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徐凤年瞧着倍感有趣,也不揭破,以前一同行走江湖,遇到状况,这妮子也从来都是输人不输阵,骂人最凶,跑路最快。
小和尚弱声弱气说道:“东西,我们走吧,反正人已经见着了。再不回寺里,师父师娘就又要跟方丈打架了。”
小姑娘看了看徐凤年,再瞧了瞧小和尚,似乎在绿燕支和回家中艰难抉择,一双秋水眸子却是下意识在香喷喷的酱牛肉上打转。徐凤年不想让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为难,先二话不说把酱肉交到小姑娘手上,转身便走:“等我片刻,先把牛肉吃了,再让徐凤年送你一程,没理由到了凉州还要饿着肚子出城。”
徐凤年走向城东胭脂铺,路经牛肉铺,看到一位个子窜高不少脸孔依然稚嫩的女孩,拎着一根竹枝,坐在门槛上看自己。
世子殿下急于购买胭脂,没有打招呼,那绿燕支之所以出名,还是由于二姐徐渭熊的一首咏秋诗,徐凤年在胭脂铺里白拿,掌柜倒也心甘情愿,再说了以往世子殿下带凉地大小花魁去铺子里拣选胭脂,若相中胭脂的花魁们由衷高兴,世子殿下都要打赏些银两给铺子,说到底,挂“青梅”牌匾的胭脂铺还是赚大亏小。徐凤年到了铺子,挑了一盒绿燕支和两盒贵妃桃,扬长而去,铺子里大大小小都噤若寒蝉,几个带侍妾来一掷千金的富家翁更是低头不语。
那边,小和尚看着双手满嘴都是油腻的小姑娘,提醒道:“这就是徐凤年?他可是世子殿下,似乎口碑很不好。”
小姑娘撕咬着酱牛肉,豁达道:“我也不好看,徐凤年看不上。”
小和尚急了,道:“谁说的?!”
小姑娘没理会青梅竹马的焦急,嘿嘿道:“娘告诉我以后找闺中好友,不能找太漂亮的,会把男人抢走。找相公,也不能找太英俊的,容易招蜂引蝶,我算是半个出家人,杀生太多也不妥。”
小和尚不得不搬出靠山,问道:“东西,你忘了师父师娘是怎么说寺外男女的了?”
小姑娘一本正经道:“当然记得啊,我爹说寺外的男人,都是手裂虎豹杀人越货的恶汉。我娘说寺外的女子,都是口蜜腹剑蛇蝎心肠的毒妇。笨南北,你傻啊,我爹娘这么说,是吓唬我呢。”
又笨又傻的小和尚默然不语。
小姑娘歪头问道:“你讨厌徐凤年?”
小和尚摇头道:“东西喜欢,我便喜欢。”
小姑娘嗯嗯了两声,话好听,就不去计较“东西”这个名字难听了。
徐凤年把胭脂带到,看见小姑娘拿袖子抹脸的俏皮模样,将东西递到小姑娘手中,笑道:“送你了。”
小和尚看着小姑娘欢天喜地的神情,他也不恼,只是老气横秋叹息一声。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徐凤年,那谁谁在王府上吗?”
徐凤年笑道:“得过两天才能从北边边境赶回来。”
她蹦跳了一下,“那去你家瞅瞅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