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点了点头。
徐偃兵笑着转身走回驿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街道尽头,坐在于新郎脖子上的绿衣女孩轻轻问道:“小于小于,那个天底下枪术第一的大叔,怎么走了?他就不管那家伙的死活啦?你刚才不是说那家伙不太对劲,好像体内气机相当絮乱吗?如多条蛟龙在翻江倒
海,导致洪水泛滥吗?”
于新郎柔声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不觉得这个时候的他,突然变得很像两个人吗?”
女孩使劲瞪大眼睛望去,苦恼道:“像谁?我认不出呀。”
于新郎神情复杂,有苦涩,有神往,也有几丝罕见的茫然。
一甲子前无敌于世的李淳罡,无敌于世一甲子的王仙芝。
于新郎叹息道:“走吧,咱们找找看附近哪里有冰糖葫芦卖。”
绿衣女孩嗯了一声。
于新郎走向那个行走江湖多年的龙虎山小天师齐仙侠,看了眼年轻道士腰间的那柄桃木剑,问道:“齐道长,要向北凉王问几剑?”
曾经以性子冷清著称于世的齐仙侠先对绿衣孩子笑了笑,然后对于新郎平静道:“不问剑,只问道。”
于新郎继续问道:“听说齐道长与武当李掌教结伴而行,沿着广陵江走了千里,敢问道长今天要问的道,是道理的道,还是天道的道?是龙虎山的上山?还是武当山的下山?”
小女孩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忧郁道:“小于,我听不太懂啊。”
齐仙侠如遭雷击,脸色苍白,然后闭上眼睛,嘴唇微动,不断呢喃:“大道不长生,大道不长生……”
于新郎转头看了眼远处站在驿馆门口的蟒袍藩王,再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龙虎山道人。
小女孩用下巴敲了敲于新郎的脑袋,纳闷问道:“小于,你说他一个道士,辛苦修道不为长生,那图啥啊?”
于新郎跟齐仙侠擦肩而过,走远了以后,才说道:“不好说,不过我想这位出身天师府的道长,是要从龙虎山下山,由武当山上山了。”
世人不知,这一天龙虎山那棵仙气萦绕的紫金莲,“横生枝节”,并且绽放出六朵之多的紫金莲花。
而原本只差半步便可证得长生的齐仙侠,刹那间修为尽失,在他离开太安城的时候,只是低头看着道路,满怀欢喜,轻轻说出了三个字,“大道矣!”
天上少了一位仙人,人间多了一位真人。
几乎同时,已经沿着广陵江到达春神湖的一对师徒,李玉斧对太安城方向郑重其事打了个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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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现蛛丝马迹的不是处于武道巅峰境界的徐偃兵,是体内依然有凌厉剑气作祟的徐凤年,只不过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那个相貌粗朴的北方练气士宗师,紧随其后察觉到了异样,转身死死盯住那个龙虎山道士,像是在天人交战,犹豫是否出手阻拦齐仙侠的大逆行径,但是最终他喟然长叹,面容悲哀,放弃了出手的念头。
不管齐仙侠是否得道,从这一刻起,顺乎本心选择扶龙而不是缝补天道缺漏的赵勾头目,自知此生已经无望天人合一了。
悔意一闪而逝,他仰天大笑,“6地神仙!好一个‘6地’神仙!”
一瞬间,形似中年男子的练气士就衰老成一个老态龙钟的迟暮老者。
但是以肉眼可见的度衰老后,北方练气士第一人的武道境界,亦是一路高歌猛进,由指玄天象两境之间,攀升直到至大天象境,才趋于稳定。
只不过在街道两旁绝大多数的看客,别说一品境界,就是小宗师境界都没有,根本感受不到那股磅礴气势,只觉着真是白日见鬼了,心生惊惧之余,面面相觑的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的莫名其妙。
跛脚老人沉声道:“怎么回事?”
练气士微笑道:“好事坏事各半,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跻身6地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