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欣芮出了粮铺,步行着去尚家瓷器坊,直到街口拐角处,她住了足,朝着左侧的人微微一笑,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金大哥你回吧。”
金旭然看了眼不远处的尚家瓷器坊,低头有些不舍的道,
“我看着你进门再走。”
徐欣芮心里有些小小的甜蜜,雀跃着奔向瓷器坊。
既是瓷器坊,自然和普通的铺子不一样,乃是一个院子稍微做了些改动,倒座房改成了三间朝外的铺子,大门还是大门,方便进出车马。
铺子门口进出的人很多,瓷器坊这两年名声越发传的远,不少外地进京的人都要来看一眼,可那么多的人流里,总是有人鹤立鸡群,气质卓然。
徐欣芮缓缓放慢了步子,莫名的有些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街口处金旭然朝她挥了挥手,她也举手挥了挥,随之快步闪进了大门,朝着站在门外的人福了福身子,有些勉强的笑道,
“侯爷怎么有空过来了?要不要到里面坐坐喝杯茶?”
齐钧看她如兔子般跑进门,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那街口转身离去的男子有些萧瑟的背影,他抬眼看向大门内,
“里面可有清静的屋子?我有事要相询。”
“当然,”
徐欣芮摸了摸腰间的荷包,看在银子的份上,脸上笑容真切了些,
“这是我小舅舅的铺子,里面挺宽敞的,侯爷要不要进来参观一二。”
“那就打扰了。”
齐钧迈步进了瓷器坊。
徐欣芮心下明白齐钧来寻自己肯定是有要事,所以她回头对玉碧吩咐了一声,让她去和舅舅打个招呼,她则领着齐钧直奔会客室。
尚广正在和管事商量事情,听玉碧说镇远侯来了吃了一惊,这贵客光临的也太突然了,玉碧按小姐的吩咐道,
“小姐说和侯爷有事相商,老爷安排一下别让人打扰他们。”
“这个好说!”
尚广连连点头,不打扰很简单,
“这都到饭点了,我让人多做两个好菜,再打壶好酒来,留侯爷吃个饭。”
这倒确实要准备一下,不管人家留不留,主家总要开口挽留一下,玉碧想到在岳台县镇远侯啃粗面饼的架势,
“侯爷不是讲究的人,就咱们平时吃的饭菜就行,奴婢先给他们送些茶水,回头帮着太太张罗。”
这边推开会客室的门,徐欣芮往门边一让,
“侯爷请进。”
会客室里干净整洁,靠墙角处有一个三角形的货架,上面斜靠着一些方方正正的瓷片,有浅蓝和深蓝,还有些上面是各色花卉,相同处就是一个模子卡出来的,大小一模一样。
齐钧随手拿起一片伸手敲了敲,
“这是陶砖?”
“侯爷还挺懂行的,”
徐欣芮笑着走到他身边,拿起一块深蓝色的递给他,
“你猜猜这是什么材质的?”
齐钧伸手接过来,指关节轻轻叩了叩,这个声音明显脆了些,笃定道,
“这是瓷。”
“厉害!”
徐欣芮笑着朝他翘了个大拇指。
齐钧回她一个淡淡的笑容,她真的是和一般女子很不一样,自己以前怎么没发觉呢?他放下手中的瓷片片,来到主座上,直接道明来意,
“岳台县的重建现在有三个策略,圣上给了我们几人一天的时间商讨,明日一早进宫决议。”
就是竞标呗!徐欣芮马上就明悟了他的意思,
“是不是让你们上折子把各自的图纸需要的费用和人工估算一下,或者是取长补短做个更好的方案,然后由圣上择优选取。”
“就是这个意思!”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齐钧面露欣赏之色。
这也挺好的,徐欣芮喜欢这种方式,
“我画的图纸出预算倒是不难,可要想让脱颖而出,另外两张图纸若是能看一眼就好了,有没有差别特别大的地方。”
“你这里有纸笔吗?我现画给你看,信王那张倒是有些巧思…”
“侯爷,小姐,请用茶!”
玉碧端着茶水进来了,正好被小姐吩咐去拿纸笔过来。
很快两张很粗糙的草图就出现在了纸上,徐欣芮有略微的失望,
“这样其实解决不了根本,岳台县本质还是地势太低了,这些河道是能加强排水的能力,若是天降雨水不超过它们的容纳量还行,超过了不还是被淹吗?”
“这个开一条河道连通汴河和洛河的方法倒是不错…”
把两张图的利弊都看在了眼里,徐欣芮很快决定取其长处,
“侯爷是想要低价竞争还是不在乎银子?”
梦里的他是怎么做的呢?他按照旧例,给开荒垦田的将士们要了每人两亩荒田,这是最大的隐患,最后被人说成了岳台县是他的私田,想要谋反的罪证…
齐钧看她咬着笔杆绞尽脑汁的样子,心里反复思量后,出言道,
“我知道他们各自的底线是多少!”
徐欣芮一惊,这是在那些人身边有暗探的意思?
“这张十万两,这张八万两。”
梦里自己和董先生反复算过定了七万两,但是要了荒田给将士们补偿,暂时拿到了总管大权。
“八万两?”
徐欣芮挠头了,自己那张图纸预算可是二十万两,就算不挖那湖,对半砍也得十万两,这怎么搞?
那边胡氏很快张罗好了饭菜,本来就打算欣芮来吃准备了几样好菜,多添了客人又让人去外面的铺子买了两只新鲜出炉的糖熏鸡就成了。
尚广来到会客室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