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二少微笑。
第十九幕
周老三蹲在层林的墓碑前,他喝了一大口啤酒:
“老二弄死了……卢灿。他说,卢灿是个跟踪狂。他意外得知了你和老二领证的事,求而不得后,发疯弄死了你。”
“层林,我不信。”
“我觉得是他杀了你。”
“他从小就看你不顺眼。”
“你和卢灿是真心相爱的。”
“求而不得的,是他周老二。”
陆行的番外 上
电影最终还是顺利上映了。
从拍摄到上映,历时一年。
这也代表着……时宴死了一年。
时宴……竟然已经死了一年。
陆行看着手机里推送的电影宣传片段,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失去他一年了。
他很好……不,他一点都不好。
丧葬公司准备的豪华葬礼上,他没有掉一滴泪。
陆再冲上来,用拳头将他打到鼻青脸肿的时候,他没有掉泪。
失去时宴的每一天,他都没有掉泪。
他彻底掌控了陆氏,成为了陆氏唯一的掌权者。
他驱赶自己的弟弟,软禁自己的爷爷,强势的将那些被时宴开除的高管全部聘请了回来。
他坚持单休,要求员工996和无偿奉献。
他任人唯亲,凡是没有背景的,能力再强,年满35就开除。
哦。
他没有赶走庐陵。
他让她取代了时宴的位置,成为了自己的生活助理。
庐陵是受不了陆氏的职场氛围自己辞职走人。
她走的时候看上去老了十岁。
她是陆氏唯一敢质疑他决定的人。
她也曾指着他的鼻子,诅咒他不得好死。
她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学长的死和你有关,你害死了学长,你不得好死。”
他没有掉泪。
陆行没有掉泪。
他的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
他只是瘦了很多,改变了很多生活习惯。
他不再吃饭。
他进化掉了饮食。
早餐是咖啡。
午餐是几粒综合维生素和一瓶代餐奶昔。
晚餐……
他不吃晚餐。
一年前,身高一米八九的他是标准身材。
一年后的现在,他脸颊凹陷,身子再无一丝肉,远远瞧着就像是是一只包着皮的骷髅。
员工们在背后说他得了绝症。
也有人猜他是亏心事做多了,得了报应。
没人……没有哪怕一个人觉得他是因为失去了某个重要的人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爷爷,那个被他软禁起来的老爷子在过去的一年中劝过他无数次。
他说:
“差不多了。再装就真的过了。陆鸣已经结婚了,你作为家里的老二也该抓紧。我知道你和陆再一样,都不喜欢女人。没事,找男的也行。你总不能孤孤单单一辈子吧。”
陆行每一次都会拒绝。
老爷子每一次都会责怪他太过谨慎。
他不信他爱时宴。
老爷子说:
“你要单身一辈子,我没意见。陆家的血脉必须要传下去,我帮你挑个好点的机构,你去代孕两个孩子回来。”
女人,子宫,孩子,一旦明码标价,就不再是,而是商品了。
而商品注定会被挑拣,轻视。
陆行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冒出了时宴的电影。
层林妈妈的子宫被刺穿。
层林的小腹上也有一个大洞。
在看到剧本之前,陆行从来都不觉得代孕是错的。
买家付出了金钱,代孕的女士赚到了金钱,钱货两清,彼此双赢。
他觉得很对。
从一开始他怨恨就不是代孕,他怨恨的是他的代孕母为什么这么——低贱。
他觉得是低贱的代孕母让他身上有了污点,从而没有得到父母的爱。
时宴大概是怨恨代孕的。
他一辈子的苦难都源于他妈妈的代孕。
层林母子的小腹都被刺穿了,因为商品这种东西损坏了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是他和时宴之间的代沟。
他们的三观,他们的立场,完全的不同。
“我不会代孕的。”
陆行拒绝了老爷子。
“陆家这样的基因根本没有传下去的必要。”
当然,他爷爷是不会信的。
“陆家的基因,我们陆家的基因怎么了?你,陆鸣,陆再哪一个不是相貌堂堂?”,喝醉之后就无差别的攻击靠近他的人。他拿到驾照的第一天就酒驾撞死了人。我……十几岁就心理阴暗,暗戳戳的引导所有人针对时宴。陆再比我和陆鸣强一点。”
陆行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选中一张照片:
“认出来了吗?这个抱着两个和时宴有五六分像的男人的人是陆再,他最近在搞选妃。”
“这算什么基因不好?”老爷子不可思议,“陆行你简直有病。男人喜欢喝酒有什么问题吗?他耽误工作了吗?当年酒驾撞死人,也不是陆鸣一个人的错。是那个小孩子闯黄灯了!陆再就更没有问题了,他喜欢时宴的事情谁不知道?他没有沉湎儿女私情,在时宴去世后一蹶不振,这还不够好吗?”
陆行瞬间就想起了时宴的电影。
只在最开始出现过一次的周家老太爷。
一切的根源吗?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陆行和老爷子没什么好说出的。
就像时宴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行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老爷子说过一句话。
他也没有和陆鸣陆再说话。
陆行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曾经他最想要的就是来自父母和亲人的爱,在失去了时宴后,他单方面斩断了一切。
他不想要了。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现在的他是一条受伤的流浪狗。
家。
温暖。
亲情。
那些东西他都不需要了。
他的人生好像没有意义了。
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就是那个徐医生。
那位医生给他开了很多的药,陆行把它们放在药盒里。
他只吃过一次。
吃下去之后,陆行梦到了时宴——刚刚进入陆家的那个时宴。
他梦到自己因为他们的渊源对他伸出了友善的手。
他梦到他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他们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时宴变得爱笑又柔软。
他总是和他撒娇,娇气的就像是被爱意包裹住一样。
然后,陆行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
他不可能拥有那样的时宴,他不配拥有那样的时宴。
哪怕是做梦,他也不配拥有那样的时宴。
因为是他彻底毁掉了那样的时宴。
是他亲手将扼杀了那样的可能。
不过不要紧……他爱的从来都不是那样的时宴。
他爱的从来都是那个下水道里的小老鼠。
一定是这样。
也只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