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那边的官宦富商家族,往往较别处更为『迷』信。
卫家就是一个典型。
他们会因为家族里出过逃婚的事,就请士来算,自此之后所婚宴活动都在士算出来对他们家方位利好的那个山庄里举行。而这种行为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赠与新嫁娘“rip”骨头十字架耳环,也是卫家不为外人知的规矩。这个规矩定的比酒店山庄选址更早,它的缘起在卫家自家人里,都已经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了。
相传,大约是在清末民国初的时候吧,卫家人的老祖宗救过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生的金发棕瞳,母亲曾是下九流里的窑姐,对她生父绝不提,孤一人带着女儿在一家铺子里当长工。几年后,母亲死了,做工的铺子也是经营不善,资不抵债,女孩儿贫弱依,便落了『插』上草标,被债拿出来卖的地步。
女孩受母亲影响,信奉基督耶稣,喜听传教士游说,在思想上与当时的会可谓是格格不入。
这样一个稀奇古怪的丫头,是什么大户人家愿意买去做丫鬟的,更别提当媳『妇』或充房了,她甚至会与债顶嘴。
一回她顶嘴顶太过分了,债盛怒之下,竟夹了一把火炭,『逼』着她吞了下去。女孩立刻喉舌尽毁,奄奄一息,债见状非毫同情,还嫌麻烦,便将她扔弃在外面,由她自生自灭。
卫家老祖宗就是在这时候拾到了这姑娘。
老祖宗是开『药』铺的,心很善,那一阵子,他自的儿子刚刚害了绝症,死了,于是他就更见不这种凄凉情景。
老人把姑娘带了回家,替她治疗,善待于她。然而姑娘受伤实在太重,当时的医疗又不发达,尽管照料体贴,姑娘还是回天乏术,很快就要去了。
临死前,她乞求卫家老祖宗给她去寻一枚十字架,她说自想握着十字架离开这世界。
老祖宗一时不知上哪儿去找这洋玩意儿,但又不忍心姑娘最后的心愿落空,干脆亲手拿木头替她做了一个十字。当夜,那姑娘握着那十字看了又看,声喃喃了几句,竟落下了一滴血泪,溅在了十字架上,而后便阖然离世了。
老祖宗怜其凄苦,命人将她好生安葬,然而在下葬的前一天,老祖宗忽然做了一个梦,那梦非常玄乎,他梦见那姑娘长着雪白的翅膀绕着祥云而来,用悦耳如天籁的嗓音告诉了他,她这次来,是来感激老人对她最后的照顾的,老人可将她的尸骨与『药』铺早夭的公子合葬,这样她便能名正言顺地在另一个世界体恤陪伴老人的孩子,福泽后代。
祖宗起初不信,女孩便说,那待你早晨醒来,去我棺前一看,你会看到我手里握着的木头十字架已经变成了纯金的十字架。
老人醒了之后,立刻就去停尸处开了棺——果见那女孩手里握着一枚金灿灿的十字架,那一滴血泪落下的地方,甚至还缀着剔透耀眼的红宝石,上面刻着rip三个字母。
这下老人不敢怠慢了,他立刻按姑娘的吩咐处理了她的后事。从此之后,卫家果然步步高升,一代胜于一代。老祖宗百年之时,留下遗嘱,告诫家人不能忘了这一位“天使”,他甚至立下了规矩,每一位卫家姑娘出嫁,以及新『妇』嫁入卫家,都要佩戴同样的纯金十字架,直至新婚足月,以此作为对姑娘的敬念。
一年一年过去,这种十字架的佩戴形式逐渐固定,到了六几年的时候,完全确定为了黄金骨状rip镶红钻耳坠,流传在每一个卫家女『性』之间。
“不过卫冬恒私下里和我说,他觉这故事肯定是被某一个祖辈美化过的。”谢雪,“他不太相信什么天使神明,他认为rip这三个字母刻在上面,很可能意味着祖辈其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种行为不是感恩,而是镇怨。他甚至想过那个女孩是被强迫配骨,甚至是被故意杀害的,他翻家谱看到那段时间,卫家的新『妇』连续死了好几个,也许是祖先觉配骨女阴魂不散,这才做了黄金十字架给每个新『妇』辟邪。只是为了家族的名声,又为了不让新『妇』们害怕,卫家就逐渐想出了这样一个美好的故事,把原本的黑暗血腥掩藏了过去。”
谢清呈听完了谢雪的叙述,他并对这个故事大的兴趣,而是心中栗然——因为这一刻,他终于破解了那个困顿了他近二十年的谜团和梦魇。
rip耳饰属于卫家女『性』,而且是一名新婚女『性』。
——这就是他父母在临死前,见过的那个神秘人的真实份!
“哥,这耳坠怎么了吗?”谢雪解释完了之后,心翼翼地追问。
谢清呈不便把情况与她说,他此刻的心情可谓焦虑万分,如果说当初杀害自父母的人就是卫家人,甚至就是卫冬恒的母亲或姐姐,那么谢雪如今又该怎么办?
除此之外,他还一种更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
他当年被车撞成重伤,全靠老秦救治,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那个组织的人也许一开始并关注他的死活,毕竟车祸撞成那样,能保住一条命的几率也不大,但后来,那个组织理应发现了他并死……这些年,他们追杀过他,也动手对他进行过抓捕研究,一开始谢清呈还认为是自这种人物在他们眼里实在微不足,只要不继续追查真相,那个组织就不会注意到他。
但如果凶手是卫家人,而谢雪又嫁给了卫冬恒,那会不会存在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些年谢清呈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也对他下过手。而是选择了瞄中谢雪……?
这个想法太过让人寒『毛』倒竖,仿佛一脚下去就是深渊,谢清呈往下想。
“哥?”
“……什么,以前见过一个相似的,现在仔细看了一下,不是那么像。”谢清呈勉强敷衍了谢雪,重新坐了下来,舀了一勺牛肉汤给她,“吃饭吧。”
兄妹俩一餐饭吃的是各怀心事,因此谁也意识到对方的神思恍惚。用餐结束后,他就借故事,打发谢雪先回去了。
待谢雪走了之后,谢清呈『摸』出了一支烟,一边坐在床沿处抽,一边想着过往的种种线索。他尽力维持镇定,最后咳嗽着,掸落烟灰。
他决定顺着这条线索,先自调查一番。
这一次的调查和十九年前的境况非常相似,他了任何可以请求帮忙的对象。
他和陈慢的关系如今已是非常尴尬。
而郑敬风又是那种绝不可能仅靠推论就替他越矩查案的死板『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