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浮岚随即把视线移向他的右脚,扯着嘴角哂笑:“哟!脚好了?都能爬树了。”
韩远岫淡淡道:“消肿了。”
“难怪能爬上大树看好戏了。”赵浮岚笑得愈发讥讽。
韩远岫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口吻:“此等好戏,即便腿瘸了也要爬着来看,于公于私,都不能错过。”
“这么说,你打算把今日之事写在邸报上?”
赵浮岚挑眉,又道:“开了先河,邸报这是要往小报上靠呀!”
“邸报就是邸报。”韩远岫敛容正色。
旋即,又微微勾唇,“但可以说给朝中大臣们听。”
“据我所知,濮阳郡主似乎与辰国公夫人曾有过节,现下这么一闹,不用辰国公夫人去找太皇太后求退婚,这亲事也会告吹。”
赵浮岚笑,“你倒是看得挺透,不像我那位二堂伯,只会瞎担心,唯恐惹祸上身,为了自保,管他什么定亲退亲,就是把他女儿送去和亲,也不会在意。”
韩远岫努起了嘴,不置可否。
辰国公赵知铭向来怕事,远近闻名。
“你可知濮阳郡主与我堂伯母的旧怨为何?”赵浮岚忽然问。
韩远岫摇头。
“你不知道也正常,那会儿我都没出生呢!我是听我祖父提起的……”
赵浮岚的声音渐渐变低,眼眸也随之垂下。
韩远岫的目光闪了闪,悄然挪向了她。
回忆往事,赵浮岚自顾自地笑了笑,徐徐开口:“是个中秋节吧,我爹娘还在世,我们一家四口在院子里饮酒赏月,祖父兴许是喝多了,打开了话匣子,聊到了许多往事,其中就包括家里那些远远近近的亲戚。”
“提到二堂伯时,就说我堂伯母是赌气嫁进赵家的,只因不想落在濮阳郡主的后面成亲。”
“还说二人原本是金兰之交,因榜下捉婿反目成仇。”
“当年,她俩都看上了探花郎司文,林家已准备找蜂媒蝶使去说亲,哪曾想,濮阳郡主直接把人绑走生米还煮成了熟饭,气得我堂伯母当即与她绝交,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并很快嫁给了我二堂伯,就赶在濮阳郡主与探花郎成亲的前一日。”
“我祖父笑我二堂伯就像块木头,任人摆布,殊不知,这块木头也有自己的算计,娶了老太师的外孙女,名利双收,还不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
“可官家却让这二人结成了亲家,不知是不清楚那桩往事,还是故意为之。”韩远岫接话。
“官家是为了安抚宗室。”
赵浮岚面露讥嘲,道出了真相:“他一边忌惮我祖父,一边又在对其他宗室采取怀柔之举,所谓‘宗室虽亲疏,皆天家子孙,不可使闾阎之贱得以货取’,宗室之间相互联姻,既能维稳,亦能防止皇室血脉外流,尤其是宗女,更不可随意外嫁。”
韩远岫了然,“宗室婚配果然严苛。”
身为外戚,他对此只知其一,却未曾深入了解过。
不过,挡在他和赵浮岚之间的鸿沟,远比外戚与宗室间的利害关系复杂千万倍……
“韩远岫,多亏了你用人不善,这场联姻即将告吹,你在官家面前就自求多福吧。”
正当韩远岫思绪万千之际,赵浮岚蓦地冲他咧嘴一笑,尽显乐祸幸灾。
而后,赵浮岚便爬下了树,发现韩四果然等在不远处,与她视线相交时,故意装作不认识。
她也很快收回视线,拍拍衣袖,朝“盐帮小馆”的方向行去。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