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话之人是一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小哥,长相与房子的主人胡大姐有些神似,不出意外,应该是胡大姐的儿子。
杨聪略有些小感动,走南闯北这么久,到处犯民俗。
这还是第一次有土著居民,主动支持自己。
“小哥,你是胡大姐儿子吧,过来吃虫子,很香!”杨聪召唤着小哥。
小伙子虽然血气方刚,可双手捧着香气扑鼻的‘铁板蝗虫’,依旧是瑟瑟发抖。
就在此时,房东胡大小跑过来叫嚣着,“青牛,外乡人有外乡神保佑,咱们胡县可不能犯了蝗神的眉头啊!”
“娘,你们实在是愚蠢至极!”胡青牛一副恨娘不成钢的样子,叛逆心瞬间爆棚,直接朝嘴里扔了一个蝗虫,开始咀嚼起来。
“青牛,你糊涂,你这个小土狗,吃了会遭报应的!”胡大姐惊愕道。
“本来就寸草不生,还能有什么报应?”胡青牛打断了母亲的话,“而且人家这几个外乡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人家都不怕,我们究竟还要怕甚?”
“有骨气,这小子!”杨聪对眼前这个胡青牛赞赏有加,瞬间对这闹蝗灾的村子感兴趣起来,“亳州并不大,却只有你们几个县闹蝗灾,难道这虫子挑地方欺负?”
“亳州刺史是何人?有没有深入调查一番?这事关民生,有何结果?”杨聪开始有了一股钦差大臣的味道。
“查什么查?”胡青牛的暴脾气再次点燃了,“刺史巴不得年年闹蝗灾,天天闹蝗灾!”
“嗯?但闻其详!”连个放羊的青年都会有如此大的意见,可见这刺史真的有猫腻啊!
“大隋有律法,若是一方水土常年有天灾,会减少应交的赋税,我父亲管辖的陇州便是!”李秀宁同样试探道。
胡青牛大发雷霆,“实不相瞒,在亳州从未减过赋税,种地该交多少赋税,放羊则是更甚,不加税也就罢了,还减税!”
杨聪终于理解胡青牛的怒气从何而来,这里蝗灾连连,百姓只能放牧为生。
本应减免的天灾赋税,却被刺史一口咬住,农民一年养不出几头羊,还要上缴畜生税,苦不堪言的背后,本质就是刺史的中饱私囊。
“难不成,减免的赋税,都进了亳州刺史的口袋?”杨聪自言自语道,“我懂了,来了虫灾,刺史做梦都能笑醒。”
李秀宁已经听不下去了,“亳州刺史究竟是谁?岂能如此鱼肉百姓?”
“赵泰,关陇人,从大兴城调过来的!”胡青牛淬了一口。
“青牛,别说了,咱们现在过得也挺好的啊!”胡大姐紧紧拉着胡青牛的手,劝他不要再多言。
杨聪还在思考这赵泰是何人,李秀宁首先忍不住了,喃喃道:“不会的,赵大人我见过,与我父亲关系交好,关陇赵氏忠君爱国,人之楷模......”
杨聪被李秀宁加以指点,便明白这亳州刺史赵泰就是曾经八柱国赵贵的子嗣,关陇大户啊。
“好一个人之楷模,那都是在人前的形象,凶女人,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门阀贵族一心为民吧?”杨聪冷笑嘲讽道。
“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也是这些门阀贵族的一员,你们都是一伙的,对不起!”杨聪闭上嘴,继续吃着香味扑鼻的蝗虫。
“你实在胡说八道,我爹为人正直,岂能与此等恶人为伍?”李秀宁的三观几乎要崩了,说起话来明显有点语无伦次。
“你称这些贵族门阀是恶人,又因为我动了门阀的利益要杀我,我想知道你是恶人还是善人,还是说你是个傻人?”
利益,又是利益。
李秀宁虽然处事不深,但也知道在利益面前,真的能让一个人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