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江面上,大群的私家小船围绕在墩头墩脑的渡轮周围,像一群鱼儿围着大鳌在游动。
这个品种复杂的大鱼群,从广州南门码头出发后,足足过了40分钟时间,才跨过了十七世纪宽阔浩淼的江湾区,缓缓来到珠江对岸的新区码头。
初升的朝阳照耀下,给土著带来无穷财富和希望的新区,散发着淡淡金光,显得温暖又充满了活力。当鱼群来到岸边后,顷刻间一哄而散,消失在了一道道功能码头之间。
每天这个时候,新区早已苏醒开始了日常运转。事实上,由于照明系统、工厂和蒸汽动力的发展,这个工业化的城市和后世一样,已经没有沉睡过了。
见到大批船儿入港,接替了晚班工友的码头工人,已经做好了准备。船只靠岸那一刻,就是码头工人们忙碌的起点。他们要操作各种起重设备,以最快的速度卸下船上的货物,然后将货物运输到该去的地方。
第一批随船运来的货物,其中大多数是生鲜食品。这里面不光有农人种植的纯天然有机农家肥蔬菜,还有各色稻米、莲藕、瓜果、山民采摘的菌类和山药、以及淡水鱼和海鱼等等等等。
农产品通常都装在竹筐里,被手拉葫芦等简易设备送上码头。由于有补贴政策,所以农产品的装卸费用很低。等到小船上的货物都被吊上四轮车后,满脸皱纹的农人就可以弃船登岸,推着自家出产去农贸大市。
码头出租的推车是标准化产物,拥有轴承和正圆的机制木轮,使用起来非常省力。农人和他老婆两个人,沿着平滑的“龙粪”路,可以轻松将几百斤的货物推到目的地。
沿着新区码头南边一字排开的,是一系列的大型批发市场。这里不光有农贸,还有建材、劳务、海鲜等等专业市场。
农人和他老婆来到农贸市场后,找到了相熟的批发商。这些商人都是有资金实力的,他们通常在农贸市场拥有固定商铺和仓库。
接下来就是过秤,算账,全程高速顺滑无障碍,没有地痞流氓的骚扰,也没有官府恶吏的欺凌。批发商为了拉拢老客户,别说短斤少两了,通常价钱都给得足。于是农人很快拿到了几张钞票和几块亮闪闪的硬币。
现如今,经常和新区、乃至整个穿越势力打交道的土著,很多已经不排斥印着曹大头的“钞纸”了。这种钞纸印刷精美不说,还能在新区购买到所有种类的商品,同时也能交税。
如此一来,纸钞便于携带和防伪的诸般好处就体现出来了。推广新式钱币是潜移默化的水磨功夫,不需要什么强制推行。随着时间和本势力的发展壮大,钱钞自然而然就会被追随者接受。
农人拿到货款后,喜滋滋地推着车,就地买了点便宜的大颗粒盐巴,然后带着老婆去了隔壁的杂货市场大采购——农货是村里凑出来的,购买的日用品也要回去分给大伙。
在这个过程中,农人没有被任何人收税。
现如今的新区政府,对于粮食安全依旧抓得很紧。但凡有关于粮食买卖,基本上都是最低税率运行,像这种小额交易根本就不收税。整个批发市场,也就大宗的粮食贸易会收一些象征性的费用。
要知道,穿越势力可不是只管着广州这边的手下民众吃喝。如今包括福建、江南建设区在内,穿越众在全国范围内“插手”,还将粮食海运到遥远的天津和广鹿岛进行暗中布局,这些行动都需要额外的粮食储备。
另外,像新区这样的新兴工业城市,凭空冒出来的大量工人阶层,都是需要吃“商品粮”的。
这样一来,粮食安全就变成了始终悬在头顶的利刃。更何况眼下是小冰河时期,各地气候变冷,像广东这种传统的粮食产区一样受到了低温影响。
总之,在穿越众没有建设好越南和泰国的热带稻米产地之前,粮食始终是响应程度最高的战略问题。
就在农人跑去杂货市场大采购的同时,同批到达的另一种“货物”也找到了买家。
这批货物就是人。
由于新区现在的建设速度远远跟不上周边劳动力涌入的速度,所以和后世一样,现在每天都有从附近坐班船来上工的土著。
这些土著大多都留着光头或者髡发,身穿蓝色or黄色的厚布工作服,扛着各种工具。除了个头集体偏矮之外,咋一看,和后世的建筑工人没什么区别。
所有有资格前来上工的土著,都属于在册工人,这些人实际上已经被纳入了新区治下。虽说眼下穿越众还没有能力攀爬出照相机科技树,哪怕是黑白相片,但是这些治下的工人,依旧统一被颁发给了身份铭牌,上面有简单的个人资料,算是初代身份证。
土著对于发给他们的“号牌”还是很珍惜的。因为有了号牌,就算是给曹大帅扛活了,就可以享受新区先进的种种公众服务,譬如免费管饭的幼儿园、公共食堂和福利分房。
虽说给底层民工分的房子不是什么好货,但再不好那也是按照穿越众的标准来的,至少是有公用厕所和厨房的红砖宿舍楼。比起这些农人平日里住的竹草房来,那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