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因单贫之故,家声不显,然其本人在河内颇有名声。”
荀贞心道:“按公达之所说,这常林似是个孝悌重义之人,在河内又颇有名声,且其家贫……。”他斟酌片刻,又想道,“河内产铁、产马,我如能将此人延揽到我的帐下,或许会有助於我?”
这要换了旁人,在听了常林的事迹后,可能最多会赞叹两句,但荀贞不然,他马上就产生了招揽此人的念头。之所以会有此念,不为别的原因,正是为了河内的铁与马。
河内产铁、又产马,荀贞很眼馋,可他在河内没有熟人,他一个魏郡太守不好派人去河内买铁、买马,那么想要从河内弄些铁与马来,就得有河内人来帮助他。
从荀攸对常林的简短描述中,荀贞觉得常林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原因有三:其一是常林在河内颇有名望,如果没有名望,在地方上没有影响,招揽来也无用;其二是常林孝悌重义,凡重义之人,只要你以真心待之,通常都能得到真心之回报;其三是常林家贫,常林既在河内颇有名望,又是个好学的儒生,而至今却没有入仕,也许就是因为“其家贫”、“家声不显”,像这样的“寒士子弟”,要远比那些名门贵族的子弟好招揽得多。
越想越觉得应该把常林招揽来,只是……。
荀贞以手指击案,又想道:“李鹄案刚发不久,赵家会有何反击尚且不知,若是赵然写信求助於赵忠,而袁绍、皇甫公、六龙先生等人又不能救我的话,也许我在魏郡太守的位置上就待不久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便是把常林招揽来似也无用……。”
如果在魏郡待不久,那么荀贞接下来就要逃亡江湖,自也就没工夫去弄河内的铁与马了。
荀贞又想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赵忠奈何不了我,治不了我的罪,那这河内的铁与马就还是大有可为的。”
思之再三,最终决定:不能因为不可知的未来而放弃也许可以得到的利益。他最终决定,还是要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常林招揽来,反正对自己没什么损失。
他因而开口说道:“公达,你是知道我的,我素来思贤若渴,今闻常林之其人其事,如此一个清正之人被空废於乡野之间,实在是太可惜了,河内既不能用他,你看我能否用他?”
荀攸楞了下,没想到荀贞会忽出此言,但荀攸是什么人?聪慧之极。他很快就明白了荀贞的真实意图,心道:“君侯此必是欲图河内之良马与精铁。”明白了荀贞的意图,嘴上不说破,笑道,“君侯虽思贤如渴,然常林非魏郡士人,君侯如想招之,怕是不易也。”
两汉的惯例:本郡之长吏通常只会辟用本郡之士子出仕郡府,而本郡之士子也通常只会出仕於本郡。荀贞一个魏郡太守,如果他想用河内的士子,就算他愿意,常林还不一定会愿意。
荀贞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道:“朝廷不以我卑鄙,赐我以颍阴之爵,前些时,我辟元直为庶子,而家丞一职至今空悬,我想辟请常林为我之丞,卿意如何?”
“……这倒是可行。”
“既如此,便烦请卿为我书写辟除文书一道,明日我便遣人赴温县,辟请常伯槐。”
写道辟除文书是件很简单的事,荀攸应道:“诺。”
话至此处,河内的风物、士人,荀贞都问过了,接下来可以谈正事了。荀攸正想提及李鹄案一事,却闻荀贞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常林是温县人,公达,我听说温县还有一名士,名叫司马防,中平元年,我从皇甫公讨黄巾,在军中尝闻孟德说及:说孟德昔年之所以能以二十之龄出任洛阳北部尉,便是因受此人之推举。……公达,你此去河内,可曾见过此人?”
“司马氏世为二千石,司马防之父曾为颍川太守,其祖曾为豫章太守,其曾祖在安帝时曾为征西将军,其家乃是河内之名族。司马防现仕宦在外,我此次去河内,未曾见到他本人,不过在修武张家见到过几个他家的子弟。”
“我闻司马防多子,可见到他的诸子了?”
“司马防多子么?这我倒不知道。我没见到他的诸子,只见到了他的两个从子。”
“张太尉乃河内之望,今其不幸亡故,司马防仕宦在外,没有去,他的诸子竟也未去?”
荀攸不知道荀贞为何对司马防和司马防的儿子们这么感兴趣,回答说道:“我听司马防的那两个从子说,司马防的长子司马朗,数年前,以十二之龄为童子郎,现也不在家中,其余下诸子如司马懿等皆年尚童稚,故均未去修武。”
“噢!原来如此。”
荀贞心道:“原来司马懿‘年尚童稚’,……也是,他若不是年岁远小於孟德、玄德、文台,到最后也不会轮到他窃取天下。”
荀攸见荀贞总算没有话问了,轻轻咳嗽了下嗓子,乃把强自按在心头多时的疑惑和担忧道了出来,他出言问道:“攸在河内闻君侯捕郡丞李鹄下狱,归入郡后,又闻李鹄病死狱中,……君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