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用不着怎么清道,看到这么几千步骑甲士突然行至,桥上、门里、门外的百姓早就惊乱,过了桥的四散而逃,没过桥、离岸西近的纷纷又逃了回去,只留下桥上的一些,江禽带人过去只不过略微吆喝了几句,便将之悉数驱走,空出了宽阔的桥道。
守门的兵士可能也逃走了,又或者因见荀贞兵马势众而不敢上前问话,却是在无一人过问的情况下,荀贞率带四千甲士顺顺利利、通通畅畅地穿过桥门,行过桥路,进入了城东的郭区。
过了桥,离洛阳就只有六七里之远了。
在这个距离上,洛阳的城门、城墙已可清晰入眼。
墙高门伟,望之高耸雄壮,已令人惊叹,而尤令人惊叹的,却是城内宫省区的宫殿和门阙,遥望之,也不知是何宫、何阙,远高出城墙之上,明峻挺立,郁郁如与天连。
如后世的北京城又被称为“四九城”一样,汉世的洛阳亦有俗名,又被称为“九六城”。
只不过,北京的“四九城”之称指的是北京有四个皇城门、九个内城门,而洛阳的“九六城”之称指的则是洛阳城池的东西、南北之长,洛阳城东西六里十一步,南北九里一百步,因此俗称“九六城”,——四面城墙的长度加在一起,周长达二十九里,占地极广,极是雄伟了。
荀贞、戏志才、钟繇等随中军过了桥,兜马至道边,看余下的部曲络绎渡河。
许仲、辛瑷、荀成本在军中各部压阵,这时相继来到荀贞马前,询问道:“君侯,前边即是洛阳了,我等是直接入城,还是先择一地驻军?”
洛阳乃是京都,许仲、荀成不知荀贞的心意,不敢擅自做主,眼见天色已暮,秋冬天短,很快就要入夜了,所以提前过来询问下步行止。
荀贞转望洛阳,看了片刻,回过头,对他三人说道:“等下我先入城,汝等可於上东门、中东门外择一地扎营,等我军令。”
无诏书而擅带私兵至洛阳已是不妥,如再无诏书而擅带兵入城则更是不该,——事实上,洛阳十二城门,每门各有一“候”,皆有数百戍兵屯驻,统归城门校尉管领,无有诏令,荀贞纵是想带兵入城也是万万难行,除非他用武力强行攻入,但如果那么做,也就等同造反了。
许仲、荀成、辛瑷应诺,各归本部,自等部队悉数过河之后,往上东门、中东门外择地驻扎。
荀贞心道:“阿褒也不知找到董卓部曲,探听清楚董卓带了多少兵马来洛了没有?”迟迟不见陈褒回报,想来应是仍未探查清楚。
他转对戏志才、钟繇说道:“志才、元常,天快夜了,我们先入城去吧?”
洛阳与别的城邑一样,晚上皆有宵禁,经了前几天的宫城大乱,也不知宵禁提前了没有,还是趁早赶着入城为好,以免城门关闭,就得等到明天才能进城了。
戏志才、钟繇点头应是。
当下,荀贞没有带太多人,只点了典韦、赵云、原中卿、左伯侯、严猛等十余勇武亲卫,又特地叫来刘邓、魏光伴从,文士则只带了戏志才、栾固,余下的左右、亲卫皆留下从军而行,一行不到二十骑脱离了大部队,由钟繇在前引路,驰行奔向洛阳城门。
时人有诗云:“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讲的就是洛阳上东门外的风光。上东门外道路宽敞,沿路两边种植的尽是杨树、松柏,由此向北眺望,可见城北的北邙山。
适时天暮风凉,道边树木飒飒,前头洛阳雄浑,侧眺北邙森森。
荀贞策马迎风,胸中情绪潮涌。
穿越到这个时代十几年了,这是他头次来到洛阳,但心中却无半点激动,有的只是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