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没有回答他俩,从席上站起来,按剑向外走。张飞、何仪、荀濮等连忙跟上。
在帐门口,碰见了许劭、武员几人。许劭等不是军人,反应没有张飞等快,因是到现在才来。许仲对他们微微点头,对许劭说道:“些许敌人来犯,不意惊扰了许公。”
许劭这是头次从军,以前他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亲身接触过战争,敌人近在咫尺,鼓声侧耳可闻,虽在营内,已可觉其杀伐之气,又久闻并、凉兵凶猛,听说凉州那边连妇人都能披甲提矛的上阵杀敌,论以勇悍程度,并、凉的边兵远在丹阳、淮泗劲卒以上,所以虽然他名士风流,养气的功夫不错,这会儿也有点紧张,看见张飞等披甲带刃,杀气腾腾地跟在许仲身后,本在抚须的手不由放下,问道:“将军这是要去哪里?敢问可是要提兵应战么?”
许仲答道:“先去看看敌阵,再说应战之事。”
许劭、武员等加入到张飞诸将校的行列中,一并跟从许仲,来到了营中的望楼上。众人方才站定,正要看敌阵形势,听见脚步声响,转头看去,见是徐卓拾阶而上。
徐卓来到许仲近前,说道:“已传令营门守吏,不许出战。”
却是徐卓的住帐紧邻许仲,所以当张辽的部队到时,他是第一个去见许仲的,许仲叫他去给营门传令,命各营门固守,不得出战。他传令已毕,这时回来复命。
张飞、何仪、荀濮等互相看了眼,张飞问道:“将军缘何不许出战?”
许仲凝神远望,细看张辽的布阵。
荀贞帐下的诸方面之将中,许仲、荀成的威望最高,因许仲平时言语少,威重更过荀成,他不开口,张飞等虽是纳闷,却也不敢再问了。
过了片刻,许仲看完了敌阵,这才回答张飞的话,徐徐说道:“孟涂虽然胜敌一场,然瞿恭诸辈,贼也,非并州猛壮可比。张文远提兵来挑,吾料他此时定然心气甚高,而吾部兵士胜贼一场,或会稍微骄傲,如是於此时应敌挑战,便是以我之骄,迎敌之锐。胜败孰难料。”
张飞等恍然大悟。
许劭赞道:“吾闻兵争以气先,将军真知兵者也!”
许劭在徐州的地位超然,许仲对他很礼敬,谦虚地说道:“显乡野鄙人,哪里敢称知兵?不过是从主公那里学到了些许罢了。”
荀贞对帐下部属的军事指挥能力一向来都是不遗余力地给以培养、提高,他送给孙策的《孙子》上有他的手注,他编发给部属的兵书里边更是战例众多,注释详尽。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是最快的学习军事的方法,征战多年,许仲等实早不再是“乡野鄙人”,已然是尽皆知晓兵法。当然,话说回来,这也得看个人的悟性,许仲的悟性不低,是以如今隐然已堪称名将。
张辽在许仲营外布好阵型,见营中毫无动静,除了一队队的甲士临营守卫之外,好像并无出来迎战的意思。他又细看了下许仲的营垒,见这营垒固是尚未建完,确是“草成”而已,但营外鹿角、沟堑,营内高台、角楼等防御设施却都已齐备,如果改变此前定下的“诱敌出营”之策,换以强攻的话,或会伤亡不小。寻思了会儿,他令道:“挑些大嗓门的,出去骂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