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问道:“公可有良策?”
程立看了看陈宫,默然不语。
曹操心知,程立的良策一定还是撤回东郡,当此之际,不可内部不和,曹操便也没有再问程立,改问陈宫、满宠等人,说道:“君等可有对策?”
陈宫捻着胡须,费力苦思,边想边说道:“明公,惟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据军报,孙坚、孙策父子所率之兵力,其实都不多,孙策只有两千来人,孙坚更是不到千人。明公可择战将两员,各与兵若干,遣之邀击孙氏父子。只要能把他父子二人击溃,就不但可保我后方无虞,能够把军心稳住,陈留、济阴两郡且也能各遣兵来聚了!”
满宠听了陈宫的建议,微微摇头。
曹操瞧见了他的动作,问道:“伯宁,你有什么想法?”
满宠说道:“陈公之策,怕不好行。”
“怎么说?”
满宠说道:“孙坚、孙策父子一味游击,我军恐怕不太好能击溃他们。我军遣出邀击的部队如果少了,不一定能斗得过他俩;如果多了,他俩向南撤走,一入陈国、一入梁国,我军难不成还能追击不成?我军不能追击!而等我军归还乘氏,他俩又率部出来,继续扰我陈留、济阴,如何是好?”
曹操点了点头,顾与诸人,说道:“伯宁的这个担忧,不可不虑。君等可还有别的对策么?”
夏侯惇从榻上下来,站在帐中,大声说道:“末将有一个对策。”
“你说。”
“那就是舍了济阴,退入东郡!”
陈宫闻言,顿时又怒,说道:“此前,程公已经建议过明公退入东郡,怎么校尉今也对明公做如此建议?前时,我军兵马尚少,粮秣稍乏,程公提此建议,且可理解;於下我军步骑三万,粮秣足够两月之用,却如何能够不战而退?校尉怎能又提此议!”
程立生性狠戾,不把百姓、兵卒当人,夏侯惇对他的这一点,极其反感,但一码归一码,不得不承认,程立的计谋和眼光还是极佳的,对於他提出退回东郡的这个建议,夏侯惇现在是非常认可和支持的。
夏侯惇说道:“陈公,你说的不错,现在我军确是有三万之众,可你去看看,这三万之众的兵卒,都是什么兵卒!差不多一半都是临时征募来的壮丁!别说操练了,军械都不够发给他们,拿着锄头、耙子当兵器的,大有人在,还有那削木为兵的。陈公,这样的兵士,你觉得能与荀贞之的徐州虎贲对阵么?非要让他们上阵去打,不是叫他们送死去么?”
陈宫怒道:“我军有济水为阻,荀镇东如敢过河来击,我军候他半渡而击之,焉可不胜?”
“荀贞之是傻子么?济水南北这么长,他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渡河?他若是在别处渡河,你有何对策?我军还能把这二三百里的济水,全都看住不成?真要全都看住,我军势必分散。我军就这么三万人马,半数且无战力,还敢处处分散?那不是自取灭亡么?”
陈宫语结。
夏侯惇穿着铠甲,不方便下拜,冲着曹操行了个军中礼,说道:“明公,当断则断!当趁孙氏父子骚扰济阴、陈留之事,军中还不知道的机会,及时拔营后撤,西入东郡为上!否则,等到这个消息在军中传开,我军中军心大乱的那个时候,就算想撤,也不易撤了!没准儿,就会发生哗变!”
曹操注意到陈宫被气得满脸通红,心中想道:“公台是个实诚人,唯是其性,未免固执。”问满宠、刘若、史涣、丁斐等等诸人,说道,“卿等以为呢?”
满宠说道:“夏侯校尉所言甚是!”
刘若等是要么是曹操的旧友、要么是他的同乡故吏,自是一切唯曹操马首是瞻,他们都明白曹操的心思,异口同声,俱皆答道:“正该及早退回东郡!”
陈宫怒到极点,手都在颤,他举起手,指着曹操,说道:“孟德!我与允诚等君,上下活动,为你奔走,说服兖士,迎你做了兖州刺史,所为者何?还不就是因为我等以为你英才杰出,可以保我兖境?而下允诚为了给你看住乘氏的北边侧翼,战死寿张。你拥兵三万,扼济水之险,却要不战而走!我就不问你,对不对得起我对你的一片信赖,你,对得起允诚么?”
曹操面带愧色,说道:“公台!”
陈宫甩袖转身,出了帐篷。
曹操追出帐外,陈宫已经去出十余步远。
曹操连声呼叫,陈宫绝不回头,只见他劈手从个看护夏侯惇等人坐骑的军吏那里抢了匹马,翻身乘上,一溜烟地催骑,往辕门驰去。
曹操急切地大呼:“公台,你往哪里去?”
陈宫远去,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