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也不赞成,说道:“前时不是接到了桓阶的来信,建议将军与张羡联兵,取荆州以平分之么?袁术、刘表皆非易与之辈,若欲与张羡共取荆州,我军势必要投入全力,而袁绍与刘表又随时都可能会再生战,值此关头,如从镇东往长安救驾,那如果机会来到,岂不坐失矣?”
弘咨和吴景两人的着眼点不同,但反对的意见都很有道理。
弘咨的着眼点是,如果派兵马跟从荀贞征李傕、郭汜,那么豫州就可能会有受到袁术或者张杨进犯的危险,也就是后方可能出现麻烦。
吴景的着眼点,是从孙策他们已经既定下的“取荆州”此个长远战略来讲,他们既已决定接受桓阶的建议,和长沙太守张羡联手谋取荆州,那么如果在这个时候,却跟着荀贞去打长安,是不是轻重不分?是不是和孙策他们这个军事政治集团的利益是相悖的?
孙策又问余下众人的意见。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发表个人的观点,大多数都是反对。
然却有一人,出言说道:“称之愚见,宜从镇东,勤王长安!”
说话之人乃是公仇称。
吴景闻言,顿时皱起眉头,问公仇称,说道:“君此言何出?”
公仇称把手指向孙策的案几,那案几上放的正是荀贞写给孙策的信,说道:“方才闻将军读镇东此书,镇东书中,有那么两句话,不知公等可否注意?”
吴景问道:“哪两句话?”
公仇称说道:“镇东在书中说,‘今吾欲勤王长安,讨李、郭诸贼,此亦讨虏之夙愿也’。”顿了一下,炯炯顾视众人,说道:“诸公!镇东所言甚是,勤王护驾、讨灭逆贼,这正是讨虏当年的夙愿,所以当董卓乱时,讨虏与镇东联兵共击董卓。於今,李傕、郭汜悉为董贼之余孽也,董卓虽已死,然彼辈之作恶又比董贼为甚!镇东将欲讨之……”转顾孙策,说道,“明公岂可不继承父志?”
孙坚战死之后,孙策对孙坚时常思念,并因至今未能为孙坚报得仇,胸中更是常有一股郁郁之气,这时闻得公仇称此言,眼眶湿润,泪水竟是流下。
他按住案几,站起身来,举袖擦掉眼泪,环顾堂中诸人,慷慨激烈,按剑说道:“我同意桓公之谋,愿与张长沙共取荆州,亦是为报吾父之仇也!父仇不共戴天!吾父之志,我更不能不从!公等适才所忧,俱有道理,然从镇东勤王救驾,势在必行!”
原来在看罢荀贞的这封来书,於召吴景、弘咨、公仇称等人来议之前,孙策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孙策今虽年轻,才过弱冠之龄,但意气慷慨,见事明远,遥与刘备前时对他“海内之少年英雄”的评价相较,刘备此评诚然不错。孰轻孰重,他是完全分得清的。
孙策的决定既下,吴景等人遂皆不复反对。
又议定此回从荀贞勤王,孙策亲自率兵,并选定下从战的各部后,众人辞出,各去做预备。
吴景等离开后,孙策来到密室,复抚玉玺,思忖良久,终是决定就算此回勤王成功,也不将之献给天子。且亦不必多说。
……
数日后,共计五千兵马备妥,粮秣亦筹毕,孙策就率之出平舆县,往洛阳去。
——孙策兵出平舆的前一日,接到荀贞檄令的李通在拣出了部曲精卒三千后,已然离开所驻之汝阴县,向洛阳开拔。
此时如从高空望下,可见在平舆东北四百里外,山阳郡的郡治、荀贞军府所在的昌邑县城,城西的空旷原野上,奔腾浩荡的济水南岸,与孙策出兵之同日,一支支的兵马,从布於城外的诸多大营中开发出来,由四面八方汇聚向此。
原野间,各支兵马汇聚的中心,提前已搭建好了高台,飒飒的旗帜下,典卫、许褚等虎士的簇拥中,由臧霸、戏志才、郭嘉等文武从陪,荀贞披甲挺立。
步兵、骑兵,打着各自军旗的兵马一支支的到来,如涓滴入海。辰时前后,诸部俱至。
观各军将旗,分写着臧、辛、张、陈、太史、文等等字样。
各军之主将,皆趋至高台下,向荀贞禀报本部兵马之情形。有那相貌秀美,仪态风流的骑将一人,乃是辛瑷;有那雄壮威猛,然而却行儒雅之姿的张飞,有那神色坚毅的陈道;有那方面大耳,举止有矩的太史慈,有那年纪轻轻,锐气外漏的文聘,等等等等。
荀贞站在高台之上,指着戏志才捧着的那道昨天刚刚收到的刘协密旨,说道:“李傕、郭汜祸乱长安,天子危矣!此天子之旨也,令我等急赴长安,勤王救驾!”拔剑在手,说道,“今往长安,誓杀李、郭诸贼,救天子出於水火!”
诸将拔刀在手,各军兵士举起长矛,齐声高呼:“誓杀李傕、郭汜!救天子出於水火!”
呼声干云,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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