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忖思了会儿,说道:“若是能得巢湖诸辈相助,为我军阻挠荀谌、臧洪援助庐江郡的兵马,我军全力以赴,进攻庐江,确是有胜算。”
陈宫说道:“待打下庐江以后,兵分两路,一路北上,阻荀谌、臧霸之部;一路渡江而东,攻丹阳、吴郡,诸郡既下,扬州已为将军所有,则跨距大江两岸,西与左将军呼应於南阳,东北与右将军响应於冀州,三面联盟,一方有事,则其余两方驰援,荀贞虽窃据三州之地,也只能束手束脚,无复所为也。”
冀州在西北方向,南阳在西南方向,扬州在东南方向,这三个地方正好把荀贞、孙策当下所控制的徐、青、兖、豫四州给半包围在中间,陈宫的这番谋划如果能够得以实现,还真是有可能会像他所说,荀贞自此以后,不免就将会束手束脚。
如高顺猜测,此策确然是陈宫早就想好的,把自己经过长久考虑而得出的这个方略,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高顺后,陈宫最后说道:“为避免不从左将军命准备攻汝南的檄令,而惹左将军大怒,致使取扬州此谋不能成用,对於左将军的檄令,现在不必就给以拒绝,可暂相委蛇。”
高顺以为然,同意陈宫的意见,便就起身,下揖告辞,说道:“先生此策的确高明,事不宜迟,顺现在就去把先生的此策禀与主上知晓,请主上定夺。”
陈宫把他送出院门外,看着他乘马远去,直到转出里中的小路,身影消失在了墙外,这才回入家中。
吕布会不会接受他之此策,陈宫没有把握。从曹操到张邈,再到吕布,曹操与张邈相继都已被荀贞所败,眼看着如果吕布不采用他此策,吕布的结局也只能是失败,那么光复兖州的重任,陈宫还能再找谁助他完成?陈宫十分希望吕布能接受他的这个方略,可是又怕吕布不接受,坐立不安,难以排解,遂返室中,就着吃剩的残羹冷炙,酒也懒得再温,继续独酌自饮。
……
高顺回到吕布宅中。
比起刚才他走时,吕布家的门口和前院热闹了许多。
门口停了几辆辎重车,辎重车上都是大箱子,二三十个健奴正在卸箱子,往门后的前院里抬。
前院的空地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箱子。
吕布就在院中,正弯着腰往一个箱子里头看。
高顺走过去,行礼说道:“明公。”
吕布直起身,瞅了他眼,奇怪说道:“子向,你不是刚走么?怎么又回来了?”
高顺眼往箱子里看,见箱子中放的是一匹匹的绫罗绸缎,问吕布,说道:“明公,这是?”
吕布笑道:“西阳县给我送来的!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我宅中妻妾用不了这么多,因此我打算给诸将的妻妾们都分上些。……子向,你回来的正好,你家,我就不派奴去送了,等会儿你自选上几匹好的,拿将回去,替我送给你妻。”
高顺应道:“多谢明公。”
吕布问他,说道:“你又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高顺说道:“明公,顺适才去见了一下陈公台,问了问他对左将军檄令的看法。”
吕布闻言,顿时怫然,说道:“你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好端端的,你跑去见他做甚!”
高顺说道:“明公,陈公台给明公献上了一策,顺听了,觉着似乎不错,因是赶回来,思欲敢请禀与明公。”
吕布不耐烦地问道:“是何策也?”
高顺就将陈宫所现取扬州此策,禀报与了吕布。
吕布听了,勃然大怒,说道:“明知道九江、阜陵现为车骑所有,又豫章郡守唐瑁,与车骑家乃是姻族,他却撺掇我往取扬州!陈公台他是必欲使我与车骑结下不可解之生死大仇不可!此策,不可用也!”
高顺说道:“明公,陈公台此策,顺愚见……。”
吕布打断了他,说道:“子向,你不要再说了,他之此策,我是不会用的。子向,我等多是北人,今居江夏,多已水土不服,扬州是什么地方?东南之隅,比江夏更加潮热!咱们若再到扬州去,别的不说,就你们,能适应么?你估摸着,诸将们会肯愿意么?陈公台此策,於公於私,俱不可用!”
见吕布这般恼怒,高顺晓得,此时再劝,亦是无用,就也不再多劝,寻思着,等吕布气头过去,找个吕布心情好的时候,再试一试重提陈宫此策,看吕布会否回心转意。
吕布背着手,在院中转了会儿,怒气稍散,复回到那大箱子前头,唤仆隶们近前,开始安排给诸将的妻妾们送绫罗绸缎此事。
他亲自指挥仆隶们从箱中取绫罗绸缎出来,分别命令他们去某将、某将之家,再三细细嘱咐,一定要把这些绫罗绸缎,当面赠送给诸将的妻妾们,又令给高雅等几个已经战死诸将家中妻妾送绫罗绸缎的仆隶,多拿一些给她们。
看到吕布对帐下这些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战死之诸将的妻妾们,都是这般的关心,虽知这是吕布一向来的作风,可高顺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按吕布适才的吩咐,高顺随便从箱中取出了两匹绸缎,随后便拜辞吕布,再次出去。
将出远门,吕布在后叫他,问道:“怎么只拿了两匹?”
“回明公的话,够了,够了。”
吕布责备说道:“胡说!你够了,你妻不够!”令仆隶又拿了几匹,强塞给高顺。
回到家里,高顺把这几匹绸缎给了其妻,说是吕布所赠。
其妻摸了摸,又把绸缎展开点,各看了一看,说道:“真是上等好绸!”喜滋滋的,赞不绝口,不断夸赞吕布大方。
高顺听得心烦,索性出门,往城外其本部的驻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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