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的催动下,李业的脸蛋更红了,他慷慨说道:“明公,遍观古今,凡能成大事者,无不是当机立断,最忌狐疑!南阳一郡之地,焉能与关中王业相比?若是因为顾虑南阳之失,而错过趁关中空虚,进取关中的绝佳良机,业担心明公日后必然悔之!明公,关中,高帝所以之成事资也;南阳,光武之潜龙地也,如今明公若是能够果断出兵,迅速地进兵关中,占下长安,明公即是先历龙潜之乡,又据成事之资,不世之功,何愁不立,万世之业,何愁不成!”
李业作为袁术的心腹,他当然知道袁术对“代汉者当涂高/也”这一句话的相信和袁术藏於胸中的“壮志”,其话中的“不世之功”、“万世之业”,显然暗指的便是帝王之业。
袁术怦然心动,不再犹豫,做出了决定,说道:“好!那就等德业从江夏回来以后,我就把德业、张勋他们都招过来,一起计议用兵关中此事。”
李业说道:“明公如果已经下定决心,进取关中,以下吏之愚见,宜早不宜迟。关中而下固群蛇无首,可是马腾、韩遂诸辈,颇有心怀不轨者,如果拖延时日,有可能会被他们抢先一步占据长安,则到那时,明公若欲再取长安,可能就会困难一些。”
袁术问李业,说道:“如此,则以卿之高见,何时用兵关中为宜?”
李业说道:“明公,以业愚见,最好是明年正旦的朝贺之后,明公就开始着手做备,争取在明年春后就进兵关中。那个时候,天也还不是很热,亦适宜用兵。”
朝廷有正旦的朝贺,地方州郡每年正旦也有朝贺的。“明年正旦的朝贺之后”,这个“朝贺”说的就是袁术帐下文武明年正旦时对袁术的朝贺。
用兵关中怎么说也是一场大战,而且之前还需要先把南阳的守御安置好,这些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做准备。明年正旦朝贺后开始做准备,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大概能够把准备做好。
袁术沉吟说道:“明年春后。”
李业说道:“明公,此业之愚见也,是否妥当,尚请明公做主。”
“……妥当,很妥当!好,等德业从江夏回来,我就召大家商议,定下此事。”
西取关中的此谋如成,李业为袁术头号谋士、第一红人的地位,就谁也动摇不了了,而又如果袁术真的能够顺顺利利地最终成就帝业,那日后新朝元勋、新朝第一权臣的位置,亦就非李业莫属。光辉的前景,好像在李业的脸前,正在向他招手。
李业难掩激动,喜形於色,他起身下堂,伏拜於地,说道:“明公从善如流,真明主是也!观之古今,若明公者,唯尧舜可比哉!”
这就已经开始拿尧、舜来做相比了。
赵宦官觉得他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和李业的激动欣喜不同,胆战心惊,不觉已经汗流浃背,然被袁术余光扫到,却也只能下拜在地,亦说道:“主人真明主也!”
袁术抚须而笑,甚是欢畅,夸赞李业,说道:“卿亦我之张良也!卿此取关中之策,固乃王霸之策也!”
李业起身,回到席上,他今天求见袁术,所为的目的,就是为再次向袁术献上“西取关中”此策,希望能说服袁术听从,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已知杨弘去江夏是为了见吕布,便在与袁术又对谈了片刻后,他将话题转到了这方面,说道:“明公,长史去江夏见吕布,可是为了说服吕布不要参加明年正旦的朝贺么?”
听到吕布的名字,袁术的怒火就又腾腾上冒,他说道:“是,为的就是此事!吕布真是不像话,吃着我的,用着我的,却吃里扒外!”
李业说道:“明公,还是业刚才的那句话,吕布其人鼠目寸光,明公犯不着为他动气,却吕布若果是生了赴朝中,参加大朝会之念……,明公,还真得多加留意,必要把之阻止才成。”
袁术颔首说道:“所以我才劳烦长史,为我往江夏去这一趟。”
李业说道:“却不知长史能不能为明公把此事办成?”
“怎么,你有担忧?”
有没有这个担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闲棋也好,眼药而已罢,见缝插针,落上一笔。这时说上一句,则将来如果杨弘真的没把此事办妥,李业就可以把今日所言重提,显得他有识人之明,先见之知,从而打击杨弘在袁术心目中的地位,而如果袁弘真的办成,那也没有什么关系,今日之此所言,只能说明是李业出於对袁术的忠心,乃才有的担忧。
既然是闲棋、眼药,具体为何担忧,李业自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便也没有多说,只说道:“希望长史能够为明公把此事办成罢!”
日色将暮,从吏从堂外进来,请示袁术,晚上是不是要留李业用饭?
袁术笑道:“子务说几天没见我,很想我,我也很想他!今天他病体稍愈,既然来了,晚上我自是要与他饮上两杯的,把我的好酒取出。”
李业却起身推辞,说道:“多谢明公恩赐,却今晚这酒,业恐怕是喝不成。”
袁术问道:“为何,你还有其它什么重要的事不成?”
李业咳嗽几声,说道:“回明公的话,业正是还有其它重要的事要做。”
这话出乎了袁术的意料,袁术略微不快,说道:“什么重要的事?”
李业正正经经,回答袁术,说道:“回明公的话,如明公所言,天气日寒,业急着要去办的这件重要的事,当然就是早些为明公接陈家女来,为明公暖脚。”
袁术愣了下,随即欢笑。
一对主臣,十分般配,诚可谓是主贤臣忠,不必多言。
却数日之后,天气陡然再度降温,北风呼啸,而於这日,张辽家中来了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