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对南阳发起进攻之始,高顺就强烈建议吕布,援助袁术。
但吕布不肯听从,他说道:“朝中司徒赵公已许我前将军,并於日前,戏志才亦有书来,言辞甚恭。志才何人哉?车骑之所信爱者也!虽非车骑之亲书,而亦无差矣。朝廷拜我前将军之诏,眼见指日可下,值此之际,我如何能援袁术?兼以朝廷讨伐袁术之檄,子向,你也是见过的,十条罪状,当真无人臣之态!我读罢亦不禁发勃然之怒。此等逆贼,我又岂能援之!”
见吕布这般执迷不悟,高顺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出於对吕布的忠心,他还是苦苦劝谏,说道:“明公!朝中若果欲拜公前将军,又怎会等到现在,尚无令旨?赵温也好、戏忠也罢,他们的书信,以末将观之,他们其实都是在哄骗明公!明公却怎对此深信不疑?”
吕布不快,说道:“赵公德重海内,又前在朝中时,我对他亦是十分礼重,他怎会哄骗於我!”
“明公!公与孙策有杀父之仇,此仇不报,孙策何能自立於世间?请公试想之,若公是孙策,这仇,公会不会报?因此这仇,孙策他肯定是要报的!而此仇孙策既必要报,则论以与车骑的亲疏远近,末将敢问明公,是孙坚、孙策与车骑近,还是明公与车骑近?”
吕布摸了摸胡须,说道:“这个嘛,我与车骑相识恨晚,此前苦无机缘,而使孙坚与车骑早我相识,故若论以眼下之远近,我确是不如孙坚、孙策。可是子向,孙坚已死,孙策孺子,而戏志才的所来之书中言之甚是,深合我意,方今国家动荡,正用人之际,以我之武勇,使我将骑、车骑将步,海内谁人能敌?孙策又焉能及我?不闻‘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耶!是我今与车骑虽稍疏,来日必更近也!”瞥了高顺眼,说道,“又或者是,子向,你莫非竟以为我活吕布,尚不及那死孙坚么?”
“明公!末将断言,公若今不救左将军,待攻下南阳以后,车骑必定会来犯平春!”
吕布哪里肯信高顺此话?尽管知道高顺忠心,但他不满意高顺太过耿直的态度,因不想与之多说了,心道:“谚云:话不投机半句多。诚不我欺。”遂按住案几,准备起身,对高顺的断言敷衍说道,“子向,车骑与刘景升两路兵马,四五万的大军,南北夹击,南阳之为车骑所得,早晚事耳!我部兵才数千,纵我听你之言,然又如何能救得了袁公路?”
高顺说道:“将军,我有一策可以救得左将军!”
吕布站起身来,打算离开,随口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明公,现今不但车骑亲率主力到了南阳,孙策亦率其主力入了南阳,汝南境内现下防御相对空虚,如果我军於此时急袭汝南,则至少可把孙策所部从南阳调回,如此,就能减轻左将军受到的压力;而又若是我军进展神速,甚至可以威胁到颍川郡,则到那时,恐怕车骑也不得不引兵回援之,左将军之困,自然也就由此可解。”
吕布吓了一跳,说道:“子向,你这不是救袁术,是想让我引火烧身啊!”连连摆手,“你此策不可用之、不可用之!”
高顺犹要苦谏,吕布已离堂而去。
高顺无法,只好跟着出堂,送走了吕布后,他也回家去。
到了家中,他坐立不安,喟叹不已。
其从子侍立在侧,问他说道:“敢问阿父,缘何喟叹?”
高顺叹道:“我所叹者,袁公路之将亡,而将军不从我言,我侪将尾其后矣!”
其从子是赞成高顺的判断的,顾视室内、室外,皆无外人,便大起胆子,说道:“阿父既已远见至此,而数谏将军,将军不肯听阿父忠言,则以我愚见,阿父何不早谋出路?”
高顺大怒,斥道:“何谓早谋出路!这种话,你休得再说!将军我恩深情重,我自当以忠义报之,若从我言,我引陷阵士,为将军先锋;不从我言,我仗七尺剑,拼死护将军得脱便是!不闻太史公言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轻於鸿毛,大丈夫自应死如泰山,不做鸿毛。”
其从子乃不敢再言。
却吕布拒绝了高顺请求援助袁术的建议,又在两天后,召集诸将,与诸将说道:“今接军报,车骑已兵临博望,而刘虎、蒯越将拔朝阳,我思来想去,当此时机,我等却是不可坐观。”
高顺才进言劝他救援,他不肯救援,这时却说出这话,高顺心中一动,有个不敢置信的念头浮上脑海,难道说是吕布他自己想通了?高顺满是期待,紧张地等着吕布往下说。
吕布接着说道:“我以为,咱们也得出兵南阳!”
诸将不解吕布之意,便有一人问出了高顺的疑惑,说道:“明公,出兵南阳?敢问明公,是去援助左将军么?”
吕布愕然,旋即作笑,说道:“袁公路败亡在即,怎会是去援他!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得抓住这个袁公路将亡的大好时机,立下些军功给车骑看看!”
“将军是要……”
吕布跪坐席上,手按腹上,顾盼诸将,踌躇说道:“助车骑一臂之力,攻克宛县!”
高顺大惊失色,说道:“明公,这可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