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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璟到的时候,寿安堂这边正热闹。除了秦素月在之外，颜熙夫妇同武氏夫妇也都在。不知说着什么，大家都在笑。待见魏璟来后,老太太就向他招手,叫他也赶紧坐,说是就缺他了。

魏璟颔首,依礼数给老太君请了安后,这才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落座。而这时，他才似是不经意般抬起眼眸来，似是而非的轻轻落在秦素月身上一二眼。但也没直看,不过是目光悠悠缓缓送去一眼后，又轻轻移开，落在了别处。

三兄弟一处说话，秦素月同颜熙则围坐在老夫人身边,武氏则侍候在一旁差遣着丫鬟婆子们摆饭布菜。

武氏朝老太太那边觑了一眼，然后撤到魏家三兄弟这边来，状似是随意的提了一句，问她自己丈夫魏珘道：“我方才在外头忙，人没在，老太太她们说什么呢？怎生就这么高兴。”

魏珘道：“听秦二娘子说江南老家那儿的一些趣闻呢……”因妻子提起此事,他又不经意的将目光朝上位老太太那边送了一眼，然后继续说，“不过三年未见,秦二娘子如今性子倒是比从前更活泼了些。”说完便立即征求魏璟意见，“大哥，你觉得呢？”

魏璟目光并未往那边送，只是一直低头品茶。直到魏珘单单点了自己的名问,他这才又象征性的侧首看了眼，再平静着收回，回魏珘说：“是有点。”

武氏说：“都说江南很美，可惜我这辈子都是在京中长大的，没能有这个福气见识过。真希望日后秦二娘子能同咱们府上常来常往，这样我至少也能从她口中听到些有关江南的趣闻儿，也算是解了馋了。”

魏珘却摇头：“如今人家是看在老太太面子上，这才登门造访的，如今咱们家同她无亲无故的，她总没事往前夫家跑也不好吧？再说，听说好像她和龚郎君的亲事差不多定下了，日后做了龚夫人，就算留在了京中，也得避嫌吧？”

魏珘越说头摇的越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还是今儿就全问了吧，过了今日，日后怕是再难相见喽。”魏珘语气不无伤感，但却似是有意说给魏璟听的一样。

而魏璟仍是那副恬淡的神色和安然的姿态，似是魏珘说的这些，真的同他半点干系也无一样。

魏珘同对面魏珩交换了个眼神，还欲再说什么，魏珩却眼锋一扫，阻止了他再继续说下去。武氏见状便退开，去了老太太那边服侍，而这边三兄弟则继续吃茶沉默，偶尔会闲聊几句。

因也都不是外人，且魏老太君这个长辈还在，所以，男女并未分席而坐，而是凑在了一起用饭。

饭用完后，天也晚了。秦素月望了望外面的天，便起身向老夫人告辞。

老夫人颇有不舍，但也知道不好再留，便只叮嘱自己身边的嬷嬷道：“你代我亲自送秦二娘子到门口，亲眼瞧着她上了马车，你再回来。”

秦素月忙说：“实在不必了，您老今儿也累了一天，还是叫安嬷嬷她们早早侍奉了您歇下吧。”说罢，她直接点了魏璟，“不知大公子可否有空送我一程？”

秦素月话一出口，整个厅堂瞬间安静下来。就连魏璟自己都没想得到，她竟会就这样点了自己名要自己送她出门。

魏璟略有一番迟疑后，很快便也做出了决定来，他点头道：“娘子请。”

天已经很晚了，一踏出老太太摆筵的厅堂，外面入眼的，便是泼墨般的浓黑。前头自有嬷嬷婢女撑着灯笼引路，秦素月则像是在观赏风景般，只徐徐徒步朝前。魏璟立在她身侧，双手对叉在阔袖中，似是几次都欲言又止。

初夏夜晚的风徐徐微凉，饭后出来走走，倒也是一种享受。

秦素月微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这才道：“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魏璟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却最终还是没问出口，还是她先问了出来，魏璟不免自己也在心中嗤笑了自己一声。不过面对秦素月的关怀，他倒是话答得很快。

“挺好的。”他声音一如既往温和，就像是上好的玉落在盘中一样，只听叮咚一声想的温润又清脆，“如今愿意走出来了，再不是从前那样，只能窝在那一方天地中。二郎聘我去书院做老师，我很喜欢，每天做自己喜欢的事，日日都开心。”

“若没记错，你如今也二十有**了吧？”秦素月问的直接，“自你我和离后，你就没打算再聘一门妻吗？”

魏璟喉结滚动了下，明显有些紧张。但他最终仍是轻笑了下，这声笑既像是嘲笑自己，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说：“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又何必再去害人？”

秦素月道：“可方才同老太君她们聊天，老人家提到说，这三年来还是有门第不错的人家的女子愿意嫁你为妻的。人家女子并不介意，你又介意什么？”

许是过了方才的那股子慌张劲儿，这会儿再谈及这个来，魏璟倒更能坦然了。

他仍是那样温和的语气，仍是认真同她说：“可未来毕竟是一辈子，之后数十年的夫妻，不是每日都能如初婚时那般亲密无间。日子过得久了，没了那些激情，当初不在意的或许就会渐渐在意。月娘，你当年待我如何，我不是不知道，可连你那般好性儿的人都会受不了，我不信那些人就会做得比你好多少。再说……”魏璟后面似是还有话说的样子，但他却又及时止住，接下来的话并没说。

秦素月有一瞬的沉默，然后突然驻足，她侧过身去，面对着魏璟而立。

魏璟急急停步，侧身也朝她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