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未必,”查文斌道:“她被药物控制,是因为她的记忆没有被清除,不是那些人心中纯粹的王。可一个那样的王却注定只是属于这片昆仑山的,而一个有自己思想,不做傀儡的王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王。
道的很多东西,太拘泥于门派之别了。但凡有点好的,都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瞧了去。殊不知,大道,是要惠及于每个芸芸众生的。就像楼言所说的庙宇一般,供养这些神灵的,并不是住在这大山里不出世的守护者,而恰恰便是那些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外族人’。
我现在倒觉得,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我们必须要把自己的身段放低,走到那些市井之中,去感受他们的烟火气息。”
他回头看着这座宫殿道:“你们瞧,这就是世人眼中的万山之祖,是龙脉之源。可它离我们的世界太遥远了,也太陌生了。就像那些洞天福地一样,全都在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深山老林里。而如此下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这个世界所遗忘。
神需要普世,道同样需要普世。它需要走出昆仑,需要走向更远的地方,去传播大道!”
说罢,他把珠子给了杰布,蹲下来扶着她的肩膀道:“我相信你可以,这是你的使命,打破神灵只能窝在昆仑的怪圈!你要把神的旨意带向外面,要让更多的人明白,神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神其实就在我们的头顶!”
杰布点头道:“怎么做?请先生明示!”
“拿着它,走出去!离开这个房子!”
“往哪走?”
“你想往哪走就往哪走!我想既然是天意,老天爷就一定会给你指示!”
杰布真就走了,即将走下台阶的那一刻,她转身看着查文斌道:“这一去,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如果我没回来,我希望你能代我去看看我的亲生父母。”
查文斌道:“你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我会替你养老送终!”
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神变得不再像个六七岁的孩子,紫色的明眸坚毅且又无悔。查文斌后来说,在那一刻,她真的成长了,这是任何药物都控制不住的。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台阶的那一刻,盘坐在其上的人,瞬间睁开了眼睛。它并没有像胖子料想的那般变成了可怕的粽子,而是化作了一道黑影追随了那个孩子的背影而去……
“他们犯了一个错误,就和我们的道这千百年来犯的错误是一样的。就像他们,只想在这片昆仑山里塑造自己的王,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王。”
查文斌继续感叹道:“道士的形象已经被固化,它就是那个邋里邋遢,终日坐在荒山野岭看着日出日落的老者。他们太想保持自己的神秘,想要把自己塑造的超凡脱俗,想要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道士,为什么不能是入世的,是俗的,是有人间烟火的呢?
‘道、德’本就是世人为人处世的一门学问,它就该像那些柴米油盐一样,走进千家万户……”
“查爷,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查文斌道:“跟着她走,今天我们释放的不止是道,也更是魔。有道就有魔,有魔就一定有道。魔出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心中没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