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没见过面儿,老开可太老了。杨超依稀记得当年的老开腰不弯背不驼,脸庞透着油光,眼神儿倍儿亮,说话铿锵有力,身上总是挂着一副使不完的劲儿。
而此刻的老开,腰也弯了,背也驼了,脸皮蜡黄,皱纹堆累,双眼无神,说话有气无力,浑身上下透着一副病态。岁月不饶人,老开活不过三年五载了。
杨超不禁叹口气,他让老开上炕挨着他坐,他要跟老开叙叙旧。
“老开啊,我记得你有妻有儿,住在城里,怎么不见你的家人,你又为嘛搬到这儿来了?
“卩害……”老开长长地叹口气,“少爷啊,我没出息啊,落到这步田地,都是我造孽啊。”老开用袄袖子擦抹眼泪,蜡黄的老脸上挂满了愧疚。
“这话怎么说的?
“卩害,造孽啊。当年老爷活着那会儿,拿我当人看,对我不薄。可我脏心烂肺,趁人不注意,偷府上的东西,拿到外面换钱。不瞒小少爷,我也,卩害,我也到你的屋里偷过东西。”
“你偷我东西?杨超眨巴眨巴眼,很是不可思议,他想起一些事儿,似是明白地说:“对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说我的聚宝箱里面的宝贝隔三差五就少一件儿呢,我还以为是大仙儿拿走了呢,原来是你拿走了啊。嘿嘿,真卩艮儿,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对了老开,我爹每个月给你不少工钱,足够你一家人吃喝,你偷我家东西干嘛?
杨超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十分有趣。那些东西就算老开不偷,早晚也被自己败光,便宜自己人,总比便宜外人强。
老开见少爷一点儿都不在乎,苦笑着点点头,说:“我没出息,有好日子没好过,不但喜欢耍钱,还染上这个瘾。”老开将大拇指和小拇指翘起,在嘴角比划一下。
杨超明白了,他染上大烟瘾了。染上这个瘾,神仙都难救。杨超深知其害,因此当年有钱那会儿,别人再怎么攜掇他,他也不沾一口。
“现如今还抽么?
戒掉了。抽的卖了房子,抽的妻离子散,我差点儿没让人活活打死。没钱买烟膏子,不想戒也不成。现如今一点儿都不沾了,后悔了。”
“咦,你不是接着还能从我家往外拿么?
常在河边儿,哪有不湿鞋。这事儿不知怎么着就传到了老爷的耳中,老爷知道这些事儿后,认为我不值得怜惜,把我从府上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