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昏迷？”段千翼舔舔嘴角，板着脸替他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这下，医生彻底待不下去了，说了一句两句要照顾好病人后便灰溜溜地走出了病房。

医生一走，段千翼长出一口气，浑身疲软地瘫坐在椅子上，仰面对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瞳孔模糊，没有一丝生机可言。

他卸下了他所有的伪装，把包袱扔的一干二净，什么天才钢琴师、夏唐大学三好学生在此刻全都一文不值，他只是一个想缩在妈妈的怀里乞求一丝温暖的孩子。

半晌，段千翼直起身子，笑了，笑得清清淡淡，天真烂漫，仿若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不懂得世事沧桑、人情世故，却是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脸上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思慕，他央求着：“妈，您别睡了，起来看看，儿子做得对不对？”

十数年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彭纤芊对他说，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他能遵从自己，追求所愿，那一定就是最棒的。

他一直相信着，相信……

一声哭腔从段千翼喉中发出，他抽噎了几下，再也压不住心底那堆积数年的悲痛，两行清透的泪顺着他的眼角流淌而出，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您起来看看儿媳妇，好吗？”

……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第二天下午，段千翼是被张曦几个人硬弄起来的。

段千翼是记不清了，但张曦可记得一清二楚，当时段千翼睡得跟个挺尸似的，他们哥仨可是冒着挺尸暴起伤人的危险，把脑子别在裤腰带上才敢把他叫起来的。

段千翼一边听着他们吹牛不怕憋死，一边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

他是今天早上从医院回来的，昨晚整宿没睡，困得要死，一回来就是倒头大睡，一觉睡到现在。

要是张曦不叫他，他还能接着睡。

段千翼拿了个面包，撕开包装袋，坐到沙发上啃了起来。

王攀和凑过来，一脸坏笑：“哥，兄弟们送你个礼物。”

段千翼瞬间机警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从小到大这几个货送给他过什么好东西？

“宣，钱一泓觐见——”，王攀和扯着个嗓子喊，一听就知道最近是宫斗剧看多了，成功把自己代入太监这个角色里了。

钱一泓还有心思跟他玩，一副外国小卡拉米给中国大皇帝进贡的猥琐样子，双手平托着一个纸质大箱子往这边走，把箱子放到桌子上，就差跪下来大吼一句：臣，钱一泓，叩问皇上圣躬金安。

那才好玩儿呢。

段千翼就搞不明白了，小时候他觉得这些人也挺正常的啊，怎么越大了越不像人了呢？

总不能是退化返祖了吧？

钱一泓把箱子放到桌子上，张曦又凑了过来，神神叨叨：“哥，你还记得嫂子家公司后面的那家废品收购站不？”

“记得啊，怎么了。”段千翼满脸疑惑地回答，打开了眼前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