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鞭炮声响彻整个上卢村,前来道喜的村民络绎不绝,不仅仅是张德顺,张宝财和朱全有也是生平头一遭看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崭新的客厅里热闹非凡,举杯吆喝声不绝于耳。张德顺今天是主角,他穿了一件新衣服,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拿着杯子,挨桌给乡亲们敬酒。乡亲们也很热情,对张德顺说着好话,甚至有人给张德顺洞房的事情出起了主意,惹得满堂大笑。敬完一桌,张德顺脚步就开始飘了,脸颊被酒气熏得通红。朱全有给他倒了碗茶,让他缓一缓,张德顺没等喝上一口,桌上又有人起哄,嚷着新郎官去给他们敬酒。张德顺没办法,只好忍着醉意上了桌,一桌一桌地敬,也不知喝了多少杯,手上的酒壶空了多少次。轮到最后一桌的时候,张德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迷迷糊糊地,举着杯子,走向那桌坐着的离自己最近的老人。
“大叔,我敬你一杯!”张德顺端着酒杯,对着眼前的老人。张德顺醉得视线模糊,看不清老人长啥样,只能凭着本能把杯中的酒倒进嘴里。张德顺把酒杯放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四周变得无比安静,原先喧闹的敬酒声没有了。张德顺迷瞪着眼睛,看着身后的桌子,乡亲们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不对,他们的目光不是放在自己身上,而是看着自己敬酒的那个老人。那个老人穿着一件青色上衣,青色裤子,身材很瘦,张德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何时见过。
“大叔!”张德顺端正了酒杯,再次向老人敬酒。老人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双手垂着放在膝盖上,也不吃菜,也不回应。张德顺不禁迟疑起来,心想这老人架子真大,莫不是觉得自己这么晚才敬他酒,有些怠慢了他,因此生气?张德顺于是走到老人正对面,刚想好声好气地劝慰老人几句,可当他看清老人的脸时,脑子里的酒劲全都被吓没了。那个老人有着惨白的一张脸,眼珠白得渗人,头发上沾着一块潮湿的泥土。这是二虎的爹!他不是死了吗?
屋外开始刮起大风,呜呜的风声从外头灌进大堂里,带着尘土在客厅中飞旋,把挂在墙上的几盏油灯打翻了,着着火的灯芯掉落在红布盖着的桌面上,桌面上洒了酒,登时就烧了起来,房子里闪着红彤彤的火光。
“着火了!”围在桌边的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他们接二连三向着大门口冲去。还没到门口,他们就发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本来已经入土了近半年的二虎他爹如今又复活过来,站在门边上大口吸着张德顺的阳气,张德顺站着像一根木头,随着身上的阳气被吸得差不多,他笔直地倒下来,在地上发出嘭得一声巨响。
门口有厉鬼拦着,这群人不敢轻易靠近。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想放手一搏,还没等他们往上冲,一阵风吹过来,门呼得一下关上了。火苗已经窜上了房梁,屋内浓烟滚滚。人群的哭喊声,嚎叫声混杂在一块。
张宝财看着来回奔走的人群心乱如麻,朱全有在一边疯狂地喊着“师父!师父!怎么办!”张宝财宛如没有听到,他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王蝎子曾对他说的话:“咱们山水有相逢,今天你从我手里夺走的,往后我会加倍讨回来!”王蝎子终于来复仇了,在这个异常重要的节骨眼,而且冲的不是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