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少爷问:“萱儿,你是怎么想的,一钱银子就买根油条?”
魏萱解释,“庄稼地一年才长一次粮食,还有,那油不得要老多的钱才能买这么多油吗?”
“所以我——我——”魏萱支吾着不想答,她骂着:“这卖油条的人也太黑心了,我都给了他一钱银子,他还给我弄那么脏的油!”
“哈哈。”魏大少爷又大笑起来。
梁四笑和梁五瑶也在笑,梁四笑问,“萱表姐,你觉得一斤油多少钱啊?”
魏萱有些心虚,她不肯定地答,“一贯钱吧。”
“哈哈。”车厢里头的人又大笑起来,听了一路的杨教头在外头也忍不住大笑着。
魏萱急了,“我又弄贵了?”
梁五瑶说,“一斤油五十文。”
“啊?”魏萱叫,“这么便宜啊!”
魏大少爷教育魏萱,“咱们南城府一个大男人一个月的工钱是三贯钱。”
“一家四口,吃的穿的喝的,一天用个五十文足足够了,再租个一贯钱的屋子,也就剩五百文。”
“呀,这么低啊?”魏萱问,“哥,这工钱就不能加起来吗?一个月给个五贯钱,三贯钱也太抠门了。”
魏大少爷笑,“你可是晓得前些日子你魏姨母酱料坊招八个女工?去了多少人?”
“三百人。”魏大少爷继续说,“这人多啊,人就不值钱。”
魏大少爷撩起布帘,看着车厢外那些打着补丁的行人,他再放下布帘,说:“萱儿,你晓得每日来咱南城府讨生活的外地人有多少吗?十几万人。”
“这些人啊,在老家饿死还是在南城府穷死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南城府——”魏大少爷沉默下,“是销金城也是棺材城。”
良久,魏萱才说道:“哥,若是我开杂货铺子,我就一个鸡蛋三十文买进来,这样,卖鸡蛋的人就能有钱了,一有钱就能买肉吃了。”
魏大少爷笑了笑,他没答,他喊:“五瑶,你来答吧。”
梁五瑶答,“萱表姐,这鸡蛋涨了,那别的粮食会不会涨呢?若是别的粮食也涨了,那咱们买粮食是不是得贵很多啊?”
“那粮食贵了,可人人都要买粮食,可手里头就这么钱,那怎么办呢?只好把旁的东西也卖贵,这样一来,什么东西都贵了,这不等于白涨了吗?”
“若是这工钱能跟上这涨钱的势头倒也罢了,若是不能,那不等于亏了吗?”
“萱表姐,有时候粮食是不能乱涨的。它一乱啊,旁的东西都得跟着涨。”
“那那那,那我一个鸡蛋三十文买进来,五文钱卖出去,总可以吧?”魏萱说。
梁五瑶问,“那肉呢?你是不是也得补上?还有油米酱醋呢?你是不是也得补上?还有衣鞋被子,你都补上,你有这么多银子吗?”
魏萱哑口了,她想了想,说:“那我就给工人加工钱。”
“萱表姐,你加不代表旁人也乐意加啊?”梁五瑶说,“一个活计三百人想干,总有人乐意出个低价卖了自个儿的工钱,到那时,这工钱想高也高不起来啊。”
魏萱叹息,“人多也是不好的嘛。”
梁四笑接话,“萱表姐,人多当然有人多的好。旁的不说,咱们南城府不就是靠人多发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