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送杜仁杰他(她)到了公司门口。杜仁杰在慧慧的耳边嘀咕一句:
“明天上我们家来吧,我父母要见你。”
“啊?”
杜仁杰的妈妈自那次见过慧慧以后,打心眼里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但是,要单独见面,这又是一会事情了。
“仁杰,你跟慧慧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了嘛,老催着我和你爸见她一面。”妈妈行事还是比较有讲究的,如果连一点影都没有的话,莫说老头子,就是连她也不会单独跟慧慧见面的。
“妈妈,反正你们可以单独同她见面了。”自那次同慧慧溜马路,完成了他人生第一吻以后,就断定可以的。
听仁杰这么说,妈妈自然喜上眉梢。老头子觉得不就是见个面嘛,最终成与不成,还是他(她)们年轻人的事。
杨洋慧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挪动,朝杜仁杰的家里走去。她至所以要去,是因为她已下定了决心:今天要当着仁杰父母的面,表白自己的态度。
跟上次一样,杜仁杰老早就站在门口等。当他看见她来了,他飞也似地来到了慧慧面前:
“爸爸和妈妈在家里等候多时了。”
杨洋慧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她已经是他们杜家一员,至少是侯补的。她一阵揪心的痛,前面走了一个小波哥,眼前又一个仁杰哥。情到深处时,小波哥只接受了她的热吻;同样是情到深处时,她只是接受了仁杰的热吻。她痛失了小波哥,眼下她又要痛失仁杰哥。
“爸爸、妈妈,这就是杨洋慧,现在在云阳市汽车运输公司上班。”仁杰很兴奋的介绍说。
“叔叔、阿姨,您们好!我叫杨洋慧,跟仁杰曾经下放在一个地方。”
“好,不错、不错。请坐下说话。”仁杰的爸爸连说了两个不错,是说慧慧长不错,还是说她们那个单位不错,这就不得而知了。
杨洋慧觉得仁杰的爸爸是一位典型的干部模样,眉宇间透着一种坚韧。大概是仁杰得到了父亲的这个真传,那种决心和毅力,是同龄人所少有的。
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同仁杰父亲耳语了几句,他就立马起身对着慧慧说:
“干我们这一行的,没事当有事,有事当大事啊。慧慧你们好好聊,我必须要去单位了。”
仁杰的爸爸走了,该妈妈这个角上场了。
“慧慧呀,自从上次见到你,我就有了一个想法。我一直没说,仁杰也不知道。今天趁这个机会讲,你们想听吗?”仁杰妈妈嘴角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杨洋慧有点惊慌,她不知道仁杰的妈妈要说的是什么想法,她不敢言语,也不好点头和摇头,只是低着个脑袋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眼前的这位阿姨。
杜仁杰也没想到妈妈会有什么想法,他怎么连一点点风声都没听到?妈妈自有妈妈的道理,他相信:姜还是老的辣。于是,他对妈妈说:
“妈妈,你说出来我们听听!”
“是这样子,你妈妈就你这么个儿子。多年来,你妈妈就想认一个干女儿啦。那次见到慧慧,我就想收她为干女儿,不知道慧慧的意思?”仁杰的妈妈说。
慧慧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搞懵了圈,有点六神无主了。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所谓女儿就等同儿媳。明白了这个奥秘后,她还是没有马上做声。
仁杰认为妈妈的想法是在情理之中,而且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实在是高。他不假思索地说:
“好啊,女儿好啊,刚好跟那个什么,半斤八两呀。”
“慧慧,你觉得可以的话。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这里有你一片钥匙,这个家你就可以随便进进出出。”
杨洋慧真没想到,从仁杰的爸爸,特别是仁杰的妈妈为成全自己儿子人生大事,可以说世上最最暖人心的王炸都打出来了。她不能再犹豫不决,如果稍稍有点迟疑,那将会给仁杰本人,对仁杰这个家带来更大的伤害。她说:
”阿姨,仁杰对我是真心的,这一点是无可挑剔;您今天这番讲话,就更道尽了天下父母那颗护犊之心,作为晚辈的我是无法说出一个不字来的。可残酷的现实已经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杨洋慧说到了这里,她哭了。她没法不哭,就跟爆发的山洪拦不住一样。
“阿姨,今天我就借您的想法,斗胆叫您一声……”杨洋慧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毕竟一个女孩子,要猛地一下,叫另一个几乎是陌生女人为妈妈,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更何况要是叫了,却无法兑现她对这个家的期待。泪水又涌出了眼眶,一滴一滴地往下跌落着。她抬起头来,望着她娘两,很显然她(他)都被慧慧这突如其来的表情惊倒,屋里一片寂静。
“妈妈,我想借这称呼,请您到另外一个房间说说心里话好吗?”
好半天,仁杰的妈妈缓过神来,连忙说: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仁杰像一截木头,呆坐在原地。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另外一间房,仁杰妈妈坐在床沿边,杨洋慧坚持坐在凳子上。
“慧慧姑娘,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伤心,是不是仁杰欺负你了?”仁杰妈妈急不可耐地问到。
“阿姨,不是,统统地都不是。”慧慧的情感世界还在逐浪升腾着,她要寻找最恰当切入口。
“慧慧,我们同是女人,而我又是过来人。我从你第一滴泪,就看出了你的生命中肯定有难言之隐;再说了,我又是资深护士长,我阅人无数,什么人、什么事在我这里都可以过去的,你说吧,慧慧!”阿姨不愧是资深护士长,话语既充满了人情味,却又像把柳叶刀,直捣你的心底,拨弄那根最痛最苦的神经。
哇的一声,慧慧的情感之帆已被推到风口浪尖。她的泪水没完没了的又撒落下来了。末了她说:
“阿姨,仁杰对我的爱是真心的,您们对我也是真心的,特别是我返城以后就更加了,不可否认,仁杰是我这一辈子的白马王子。但是,我不配!我现在已是一个不可饶恕的坏女人,不配作仁杰的爱人,更不配作您们的儿媳妇。”
“慧慧别急,这到底是为什么?说出我帮你度过这道坎,至少我这一关是过得去的!你想想,我这一关过去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呀?”显然,仁杰的妈妈把问题看太简单了,再加上感情用事,以至于下面的一幕,让她懊恼不已,肠子都悔青了。
“阿姨,您过不去的……”杨洋慧再也不犹豫了,她豁出去了。她一下站了起来,解开裤带子,把裤褪到大腿的根部。就这样,既像一幅裂开了的人体局部油画,又像是一具皲裂的版画在这位资深的护士长面前,展示了好几秒钟。
仁杰的妈妈惊吓得不知所措。天呐,依她的经验判断,眼前的这个女人至少生了两胎。是跟谁?是男是女?现在在何方?这些都不是她应该知道的,她没这个权力过问。她为自己那过头的话感到后悔不跌。好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还算是有良知。她正在想如何收拾这个场面,让双方都体面的下台。突然间,发生在自己眼前的又一幕,让她看到了这个女人的本真。
杨洋慧已没有了任何顾及了,她想用乡下人的最高礼仪,来拜谢眼前这位阿姨对自己的抬爱。她跪下了,对着杜仁杰的妈妈磕了三个头说:
“阿姨,我这第一个头是谢谢您对我的抬爱;我这第二个头是请您转告仁杰,我不配做他心上人;我这第三个头是向您保证,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败坏杜仁杰名声的事情发生。等一下,我就回去了,请您劝住仁杰不要送我。”
杨洋慧起身又向杜仁杰的妈妈鞠了一躬,就大步走出了杜仁杰的家门。
杜仁杰晚了一步,被她妈妈死死拖住,随后一记响亮耳光声传到了杨洋慧的耳朵里,但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