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封徽铭这下真的陷入了震惊中。
“这怎么可?”他难以置信地说着,眉拧了几道褶,“不可的,不……绝不。”
“有这么吃惊?”宁怀衫原本要跟上乌行雪,见封徽铭这副表情,又改了主意。
他刹住脚步又到退回来,眯眼观察着封徽铭的神态,道:“你家这密地莫不是有什么关窍?哦不不,关窍肯是有的,要不怎么叫密地呢。但是你这样,会让我觉得……”
宁怀衫『舔』了『舔』侧尖尖的虎牙,勾住了封徽铭的肩!
这姿势乍看颇有点哥俩好的意思,但他手指却曲成了爪状,离封徽铭的咽喉极近。
宁怀衫气劲远不如他家城主那样『逼』人,但指尖却迅速成了青黑『色』,但凡懂点的人看了便,那代表毒术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要需要,他浑身上下连发丝都可以带着剧毒。
“你!”封徽铭反手便要刺他剑,结果瞥见了他乌青的手指,又猛地僵住。
其实常态之下,宁怀衫不可这么轻易勾住封徽铭这样的人,偏偏后者过于震惊,给了他可乘之机。
“诶?”宁怀衫着这姿势,小流氓似的问道:“长老,你交代交代,为何如此震惊呢?我想不通啊。我方才以为那道惊雷是你家设来保护密地的禁制,但瞧你这模样……不像啊。”
“倘若真是你家自己设的,不小心被我家城主——”宁怀衫顿了顿,虽然他真的很不喜欢仙,但为了气势上再番翻,“还有天宿上仙破了,也没什么吧。还是说,那雷是什么——”
宁怀衫手臂勒,将封徽铭弄得低下来:“——碰了必死的东?!嗯?!”
问完,他脚下悍然用力。
听咔咔几响,封家灰石地面碎裂纹。
下刻,见宁怀衫钳制着封徽铭,在不断响起的碎裂中步数十丈,瞬间便拖到了高塔面前。
“城主!”宁怀衫将封徽铭朝乌行雪和萧复暄面前甩,凶神恶煞地告状道:“这厮怀着杀心呢,叫我发现了!”
“哦。”乌行雪轻轻应道,“我说怎么这么好说话。”
好歹也是封家堂堂长老,盘问几句交代,还要主动带人上门,没埋伏点什么才叫奇怪呢。
他这会儿神『色』依然很淡,在宁怀衫看来那是心情极其不好了。
封徽铭也感觉到了,似乎有点怵,辩解了句:“我没有。我只是没料到二位如此心急,不等我开道直接过来了。”
宁怀衫冷笑,不信他的话。
封徽铭还陷在之前的震惊中,毕竟巨雷收回这种事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更别提密地还自己开门了……
他辩解完,眼珠错不错地盯着乌行雪和萧复暄:“你们……你……你究竟是仙都哪位上仙?”
萧复暄的名讳他自然道,按理说算天宿来此,也不至于如此殊。那么唯未的,只有另位了。
他脑内隐隐闪过个念,没等他想明白。听乌行雪开口道:“我?我从至尾都没说过我是仙吧?”
封徽铭惊!那模糊闪过的念便烟消云散了,因为他听见这句话时,终于感受到了方身上源源不断流泻而的邪魔气。
比他打过交道的任何邪魔都要浓重。
封徽铭:“……”
乌行雪撇下这句话,便没再管过封徽铭。
他目光落在高塔洞开的门内,那种别扭的倒错感越发清晰,以至于他感觉到那是种熟悉和陌交织的感觉——
这里有他极为熟悉的东,曾经血脉相连。但这东现在又变得极为陌了……
高塔的门是黑『色』,极高极重,像两块完整的玄铁。门内布置和寻常塔楼样,有供台,有盘坐冥思的蒲团。四角高高吊着灯烛,火焰泛着暗红『色』,在风中微晃,照得塔内影影绰绰。
那光『色』并不令人舒服,看眼心焦躁。
宁怀衫拉着脸扯了扯领口,小咕哝道:“这鬼地方看得我浑身冒汗。”
那些灯烛燃烧时有股淡淡的香味,并不难闻,甚至十分好闻。但闻几下便会让人昏脑胀。
宁怀衫转在鼻前扇了扇,感觉到了阵窒闷。
他踢了踢封徽铭问道:“这是什么灯?!闻得我犯恶心!”
封徽铭紧抿着唇,没抬眼。
宁怀衫又道:“问你话呢!”
封徽铭这才咬牙道:“『药』烛,没什么害处。”
他这会儿心思极『乱』。
原本算计好了这人会死在高塔前,现在算计落了空,还让他们轻轻松松打开了高塔大门。
这么来,他不是“有分寸”了,他是真的在引狼入室。更何况这个人里,还有两个是邪魔。
那些守家弟会通秉家主,要不了久家主会赶过来。他可不想到时候场面弄得太过难看,显得他好像是封家叛徒似的。
他还得想想办法,这人清理掉。
“『药』烛?好好的灯烛里放什么『药』?”宁怀衫又踢了他下。
封徽铭显副忍气吞的模样:“自然是有需要才放『药』。”
宁怀衫“哼”了,咕哝道:“你最好是别耍什么戏。”
他心里忽然有点后悔——要是没医梧忽悠走好了。他擅长的是毒,医梧才是以丹『药』名,这种时候比他管用,说不嗅口道放了什么『药』了。
不像他……每次试『药』,都活像脑有点大病。
宁怀衫悄悄翻了个白眼,认命地伸进塔,副大傻的模样深深吸了好几口,差没踮脚够灯烛了。
乌行雪回见他这样,简直满雾水。
没等疑问,见宁怀衫缩回来,看向自己指尖的青黑慢慢褪下,道:“城主,不算毒,不致命。”
他们照夜城的人来说,毒『药』得立竿见影,不致命的都算不上毒『药』,顶是点影响发挥的小玩意。
封徽铭道:“当然没毒。我介仙门,在灯烛里放毒做什么。晓这密地的人屈指可数,难道点来毒自己么?”
他深谙些道理,若是这灯烛说得全然无害,那但凡有点脑的人都道是假的。可直接全盘交代,又显得他再次留了后招。
“噢,你家这么傻呢?都是密地了,居然敞着大门点儿防备都没有?”宁怀衫没好气道。
封徽铭脸『色』略显几分狼狈,作副不甘不愿的模样,半晌才含糊道:“确实不算毒,这『药』烛顶是让误闯的人犯些『迷』糊……”
“只是犯些『迷』糊?不像吧。”乌行雪说着,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他之前若是要行杀招,周身气劲转瞬凝聚于掌中,几乎是种本。可这会他运转了两周,气劲依然聚不到手指上,像是盘捏不紧的散沙。
封徽铭将乌行雪手指的动作看进眼里,又瞄了眼萧复暄。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灯烛除了让人犯『迷』糊,最重要的是软化气劲。仙又怎么样,威压如海又如何?聚都聚不起来,同他们这些人间修士又有何区别?
果不其然,见天宿上仙也蹙了下眉。
封徽铭心下喜:成了!
哪怕天宿没说话,他也道,这是受了『药』烛影响,凝不起气劲了。
不过单单是气劲受影响,威压不再那么强势,并不至于让封徽铭地翻身。方个人,他个人,局面依然是他落下风。
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封徽铭要的是“谁都明白”。
如此来,这人便不会将他作为威胁,还是会进到塔内。
旦进到塔内,那好办了。
这座高塔密地,他和家主来时最常的是层和二层。这两层借了点神木残力,由神木的死轮转、半枯半荣之相衍而来——
层是“荣”,属炽阳,寻常人身在其中燥热难耐,汗流浃背,心焦不止。若是久呆,便会经脉暴突,严重点则是周身爆体而亡。
二层是“枯”,属至阴,严寒彻骨,寻常人若是久呆其中,浑身经脉都会骤缩凝冻,再也流转不起来。
仙门修行之人,常会因为念之差气劲运转岔,走火入魔或是旁的什么。有时极冷,有时极热。修为越高,岔时越难压制。
这种时候,这两层成了绝佳的闭关之地。
封家历代人里,需要借这两层修炼者凤『毛』麟角。上辈只有家主,这辈只有封徽铭人。
他们每次进来时,还需要含粒制的护灵丹在舌下,消减掉这两层半的神力才堪堪承受。
其他人,哪怕是仅次于他的封殊兰,来了这里也只有惨死的结果。
封徽铭是如此打算的——
这人气劲难聚,威压皆消,同人间修士无异。算他们是家主那个层级的,或者比家主还要再强些,在没有护灵丹的情况下依然是个死。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这密地今日有异状——”
居然破天荒地给邪魔开道。
“——如此这般,我也不保证进之后会不会发难以预料的险事。”
这算是变相警告了。
“倘若位还是想进看看,将我封家自制的护灵丹『药』吃了吧。”
封徽铭该说的话点没少说,心中自觉仁至义尽。他从腰间锦囊里『摸』粒金丹,冲那位摊开手心。
即便如此,他也清楚地道,这人根本不会吃。
换成是他也不会吃的。毕竟,谁道个“嘴里真假掺半”的人给来的是什么『药』呢?
果然,见宁怀衫觑了眼金丹道:“我可不吃,吃完被人阴了我找谁说理。”
天宿上仙也冷道:“不必。”
至于乌行雪……
这魔丢下句“你自己慢慢吃”,便跨过门槛,踏进了高塔。
封徽铭将护灵丹背至身后,心里冷笑,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管你是仙还是魔呢?胡『乱』犯禁是要不得!
他趁无人注意,含了颗护灵丹于舌下,跟在萧复暄身后进了塔。
听轰隆巨响——
玄铁巨门猛地关上!
塔内烛光抖,神木残余而来的炽阳之力便飞速流转起来,如同深海漩涡。
即便含了护灵丹,封徽铭还是阵心悸。他舌死死压着那枚小小的丹丸,像抓着根保命的浮木。
因为他清楚地道,如果没有这枚护灵丹,他会被卷进那炽阳之力中,无可抵抗地爆体而亡。
宁怀衫抹着额角说:“越来越热了,我汗都开始往下淌了。”
封徽铭冷冷看着他们的背影,心说热了,开始淌汗离死不远了,只要我再数上几下……
、二、……
封徽铭数到四时,忽然顿。
他听见了道奇怪的音——像是看不见的海『潮』呼啸着,从另个地方扑打过来。
他仔细分辨了下,猛地抬。
那“海『潮』”不在别处,好像是……楼上?!
层是属于神木荣相的炽阳,二层是属于神木枯相的至阴,而那海『潮』好似是楼上的至阴神力经动了起来……
怎么可?
我们明明还在层!关二层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