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父亲,他有最温暖的双手,他喜欢在过年过节时做上一大桌子的菜,让家人在热气腾腾的饭菜里言笑晏晏。
而裴诗年,最喜欢吃裴父做的洞庭鱼,一条鱼先腌后炸,上锅蒸好后再浇上裴父秘制的酱汁。这道菜除了他的父亲谁也做不出来。
清晨的阳光从树梢透过来,裴父的脸上满是金黄的阳光。他的侧脸沐浴在阳光下,眼角的细纹和嘴角的胡渣都清晰可辨。
裴大龙留着一头三七分的头发,用啫喱水把头发梳的平整顺滑,不算苗条的身材搭配上憨厚可掬的神态更显得这个人老实可爱。
他喜欢穿一条黑色的西裤,上身是一件干净清爽的白衬衫,衬衫的袖子永远不见他放下来,一直都是将袖子挽起来方便进厨房忙碌。
在后腰的西裤上总是有一串钥匙随着他走路时的晃动,发出让自家小孩在十秒内关掉电视的清脆信号。
裴父身上永远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有点像阳光晒入了味。
“裴诗年,裴诗年!”班上的同学段大嘴在教室门口喊着,她嗓门极大,仿佛永远都不会累一般,“你爸来给你送鱼了,在保安室等着呢!”
裴诗年听到这话,急急的站了起来,因为太着急把凳子都撞倒了,可这一点都不影响她对裴父做的鱼的热情渴望。
裴诗年飞奔似的跑出了教室,对家里饭菜的期待溢满了心脏。
“爸爸!”在距离保安室还有五米时,裴诗年举起了手,高高的摇了摇。
裴父笑了起来,他宠溺的用手揉了揉裴诗年的头发,将鱼递给了她。
看着父亲慢慢走出学校,裴诗年手里抱着的保温盒像藏着万千星辰般滚烫。
在无数个黑夜里,裴诗年都会一如既往做着这个重复的梦。
阳光下的裴父和手里滚烫的保温盒,那些梦境真实到每次她醒来都不愿意承认那是梦。
下午三点,裴诗年又带着噩梦惊醒,她从床上坐起来,大脑就像死机一样停止了思考,过了好一会儿,裴诗年才终于缓过神来。
眼眶还来不及续上泪水,裴诗年就感觉胃里翻涌不息,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进员工宿舍的卫生间,趴在马桶边一阵干呕。
每一次的噩梦都会抽走裴诗年身体里全部的力气,裴诗年坐在马桶旁边的瓷砖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搭在马桶上的手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肌肉和神经根本无法控制,整只手掌使不上劲,只能眼看着它疯狂的抽搐。
那种绝望心死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撕裂着那颗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脏,裴诗年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是抽痛的。
她很想哭出来,仿佛哭出来就会好受一点,可是眼睛却干涩的没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