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玄这位事主,压根就不知道今日突如其来的变故…
居然只是一群无良老家伙的教子游戏!
他此刻正游走在不大的林子里,与这些蒙面甲士缠斗。
随着又一招黑虎掏心,附近最后一个家伙仰面倒了下去。
但敢穿着铁甲在某家跟前晃来晃去…
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本县伯的智商啊!
不过这些家伙究竟什么来头?
怎么突然要来捉拿自己?
难道是李世民派来的?
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而且权旭不过区区一介县官,怎么也混迹在这群人里面?
敬玄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可眼下的情形还容不得自己细想,外头薛仁贵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不过至少林子里,几乎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了。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情况,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
透过林子里的阳光,敬玄分明从草丛堆里,看见了一丝金属物体才会折射出来的反射光线!
还有人躲在暗处!
敬玄收敛起胡思乱想的心神,蹑手蹑脚的,想从旁边绕过去。
这时候能节约一点体力就节约一点,万一待会儿还要逃命呢?
再说了,手里的电棒最近就没怎么充过电,此刻的电量,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点了。
“嗖”的一声,一枚小石子突然从草丛射出,准确无误的击中在敬玄的手腕上,手里的兵器顿时“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随后,草丛里站起一人来,提着剑一步一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嘴里还不断发出得意的怪笑:
“太平县伯,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这个声音敬玄听着十分耳熟,可短时间能也想不起究竟属于谁,只得捂着手腕一边往后退,一边冷声喝问道:
“既然知道本县伯的身份,还敢暗中下手偷袭?!谁给你的胆子?!”
那蒙面甲士嘿嘿一笑,砸吧着嘴说道:
“就因为知道县伯的身份,所以才下手偷袭啊!兵不厌诈这句话县伯难道没听过?”
敬玄闻言皱了皱眉头,这厮的声音真是越听越熟悉,究竟他妈谁啊?
“所以你就一直躲在暗处等你那些同伴来消耗本县伯?看阁下行事,似乎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啊?”
敬玄一边说着,脚下又不易擦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光明磊落?”
那蒙面甲士嗤笑一声,亦步亦趋,走到敬玄刚才的位置,把他的兵刃踩在脚下之后,这才恶狠狠的继续说道:
“县伯当街殴打一位醉酒之人就谈得上光明磊落了?”
“你是…李德奖!?”
这回敬玄终于认出了这个声音!
“哈哈!不错!正是某家!”
蒙面甲士将脸上面甲一拉,随意扔在一旁,露出那张还有些青紫的脸,然后冲着敬玄气势汹汹的吼道:
“敬玄!上回你偷袭某家,今日某家正好回敬你!看剑!”
只是沉重的盔甲,到底是拖慢了李德奖的动作,一个闲散浪荡子没经过长期训练,身上的甲胄反而很有可能成为累赘的。
所以敬玄往树后一窜,便躲开了他的剑势。
李德奖也并未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守着敬玄的兵刃。
虽然对自己极有信心,但这种时候,他反而不敢大意,敬玄用上趁手兵器究竟有多厉害,这几天他已经从老爹李靖的嘴里,听过无数八遍了。
躲向暗处的敬玄,一眼就瞧出了他的计划,这傻小子脑袋里究竟装的些什么?
真打算踩着自己的矛头守株待兔不成?
树林外。
“这对师兄弟究竟师从何人?一个招式打法犹如狂暴雷霆,另一个简单粗暴,老夫心中真是好奇得紧呐,何种高人才能教出这样一对师兄弟?”
此刻身在外头的李靖,还不知道傻儿子会错了自己的意,正看着与李孟常打得难分难解的薛仁贵,大发感概。
就在刚才,本来是跟着来看热闹的的李孟常,眼见权旭不支,见猎心喜之下,不顾身份干脆骑着马冲过去帮忙。
原以为会很快拿下薛仁贵,没成想对方竟然跟自己斗了个旗鼓相当。
生性好战的李孟常哪里肯罢休?一把踢开碍手碍脚的权旭,振作精神誓要与薛仁贵一分高下。
“小子!武艺倒是不错,比起你那师兄来倒也差不到哪儿去,敢不敢和本将下马步战!?”
马战一来一回终究不过瘾,李孟常忍不住出言,怂恿薛仁贵与自己下马步战。
薛仁贵挥戟挡下李孟常的悬在头顶的大刀,打马回旋吼声震天:
“来呀!谁怕谁!”
李孟常被他突然的大嗓门给吓了一大跳,不禁笑骂道:
“是块战场冲杀的好料子,你师兄可没你这两下子,哪回打架不是一棍子把人撂翻?也忒没趣味了!来来来,步战!”
说罢人就跳下马,他今日纯粹是过来凑热闹的,他家里的两个儿子年纪还小,还无法披挂蒙面跟着一群大小伙来打野战。
薛仁贵有些担心的往后瞄了一眼,见那边的树林还没什么动静,料想师兄应该还能应付,毕竟若是被捉或者被杀,应该早就有人过来逼自己束手就擒了,想到此处,薛仁贵稍稍放下心,全神贯注的应付起眼前这个白脸无须将军。
两人金铁交加,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旁边权旭神色灰败的坐在地上愣愣出神。
程处默也灰头土脸的从田里爬到梗道上,刚才薛仁贵那一下子把他打岔气了,趴在田里歇了好久才勉强回复一丝力气。
此刻见到权旭这副模样,再看场中情形,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涩声问道:
“没戏了?”
权旭艰难的摇摇头,这回算是彻底栽了,不但装备精良,人员数量、配置也碾压对方,再加上又是出其不意,以为手到擒来,可谁能想到居然换来这么个结果?
今后怎么还好意思说要去从军的话?只怕即便是父亲同意,那些叔伯恐怕也不会要自己吧?
程处默见他神色落寞,心中不忍,指着远方的小树林说道:
“还没完呢,万一柴哲威他们把正主儿给逮到了呢?”
权旭听罢眼中复燃起希望,是啊,只要生擒了敬玄,那无论怎么说还是自己这方获胜了,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也算是达成战前目标了。
不管身后与李孟常大战的薛仁贵,两人一瘸一拐的往林子那边跑去。
而此刻正在林子中守株待兔的李德奖,却已经快要发狂了。
原因无他,就因为敬玄根本不打算来捡兵器,朝自己丢了几块石头砸在脑袋上人就没影儿了。
先前还以为是声东击西呢,结果李德奖左等右等,都不见敬玄再冒出来。
可刚要有所动作,身旁又响起动静,无奈之下只好捡起敬玄丢下的矛头插在腰间,准备再去林子寻人。
身披甲胄脚步也自然沉重,加上随着动作,身上的甲叶子哗哗作响,严重扰乱了李德奖的判断,以至于敬玄已经摸到他身后两丈处,这家伙仍旧浑然不觉。
瞅准时机,将电棒最后的一点电量发挥余热,四尺长的金属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正中李德奖的后脑勺。
脑袋上的铁头盔瞬间将这股令人酸爽的感觉增幅了数倍,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扑通”一声,大唐头一位被敬玄过了两次电的倒霉鬼诞生了。
敬玄信步走到他跟前,拿脚踢了两下,见这家伙毫无反应,捡起矛头准备先将这个家伙刺个对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老玄!住手!”
看着脱下面甲主动解释的柴哲威,敬玄表情立刻变得不爽起来。
原来是一群老家伙为了调教自家小子特意安排的一出戏啊!
亏得老子还以为李世民抽风要捉住自己砍头呢!
幸好刚才没有下杀手,不然就难以收场了!
这群老东西,搞演习也不提前说一声,万一真的伤到了人可咋办?
“哪能啊,你老玄哪次不是把人打晕了事,还没见你伤过谁呢,大家伙儿都知道你心地善良…”
柴哲威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损人。
一肚子火气,实在是懒得搭理他!
钻出林子瞧见外头躺了一堆人,权旭跟程处默两个人正挨个往人嘴里灌茶水汤子呢。
此刻他们的面甲都摘下了,敬玄定睛一看,好家伙,张大象、长孙冲、公孙衍、刘猿还有一群脸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全是在长安城混的飞鹰斗狗之辈。
见柴哲威领着敬玄出来了,权旭脸色明显有些灰暗,这回看样子算是没撤了。
敬玄同样对他没好脸色,但凡刚才李德奖胆子大一点,说不定自己就被他给拿住了,好不容易闯出来的长安第一少年名头就全给毁了,因此说起话来毫不客气,半似讥讽半似嘲笑道:
“就这么想活捉本县伯找权伯伯邀功?”
权旭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二,这本不是他的主意,可事已至此,说甚也无用,只得坐在一旁闷不吭声。
程处默见状,立刻打起了圆场,冲敬玄挤眉弄眼的笑道:
“老玄,当哥哥的这回算是服气了,没说的,做兄弟的过几日就送上一份厚礼给你赔罪!”
说着还下黑脚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公孙衍,后者立刻就睁开眼睛附和起来:
“是极是极,保证让老玄你满意!”
不理他二人的胡言乱语,敬玄低头四处瞄了瞄,见有些家伙还尚处在昏迷之中,便吩咐道:
“拿沾了凉水的毛巾垫在后脑勺,一会儿就能醒…对了,我师弟呢?”
敬玄找了一圈这才发现独独少了薛仁贵,正要去找人,突然一个躺在地上刚醒过来,还有些神志不清的家伙一把就抱住他的大腿,冲其他人大喊道:
“快!快!弟兄们我抓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