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少年,那乖戾的性子好像跟陛下如出一辙,他甚至能隐隐约约从敬玄身上看到一丝陛下少年时的影子…
怪不得陛下如此喜欢他,连下嫁公主都不叫尚,杜如晦这一刻竟然开始有些担心若干年后,敬玄在朝堂之上兴风作浪的画面了…
“可太原王氏与博陵崔氏又不在绛州,不可冲动…”
杜如晦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理由,虽然听着粗糙了点,但的确十分有说服力,毕竟太原归属并州,而博陵,则归属瀛州,你一个检校绛州刺史跑到其他州去杀人,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敬玄闻言蹲在地上抓耳挠腮,平心而论,他是真想一次性把这些隐患给扫除了,反正事后有李世民兜着,可好像真的行不通也…
杜如晦以为他妥协了,于是笑着说道:
“这件事你也不必太过于揪心,想来陛下来日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没成想敬玄的答话差点让杜如晦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那若是太原王氏与博陵崔氏的人来了绛州,那我是不是可以将他们一体斩决?”
杜如晦吓了一大跳,正要再劝,结果敬玄从地上爬了起来,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杜伯伯放心,晚辈跟您开玩笑呢…晚辈先去看看那些被关押的官员,就不陪伯伯您饮茶了…”
敬玄说完就迈腿走了出去,而杜如晦则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俗话说:“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杜如晦绝对不相信敬玄只在给自己开玩笑,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都落在自己眼中,哪里像是个说大话吹牛的?
想到此处,杜如晦愈发的惴惴不安,绛州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原王氏与博陵崔氏不来人才怪呢,万一真被这小太岁给杀了怎么办?
“来人!”
杜如晦话音一落,立刻有侍卫从暗处走了出来。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即可持我印鉴将两家的人拦下,要他们不得踏入绛州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那侍卫旋即领命而去。
等侍卫一走,杜如晦像是失去了精神似的,斜倚靠着手臂喃喃自语:
“但愿他们肯听老夫劝啊…”
否则…
才刚刚经历一场国战的大唐,立刻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敬玄不知道杜如晦的担忧,但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有半点迟疑。
他现在手上捏着一张纸,这张纸来自绛州刺史府兵曹参军崔鑫的供述。
上面写的是有关于他兄长敬元如何被下毒谋害的全过程!
敬玄刚才悄悄把这张纸给截留了下来,并没有随其他卷宗一起交给杜如晦。
因为他打算去找崔鑫问个究竟!
一脚踢开房门后,敬玄的声音冰凉透骨:
“守好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负责看守房门的左屯卫士兵虽然不明白敬玄为何突然动怒,但也连忙点头称是。
而房中的崔鑫,似乎早就料到敬玄会来找自己一般,神色非常平静的坐在软垫上,目光往门口看了过来。
敬玄将手里的那张纸扬了扬,坐到了他的对面:
“这上面说得可是真的?”
崔鑫木然的点点头:
“准确无误。”
敬玄森然一笑:
“你难道不知道本侯也姓敬?”
崔鑫表情依旧淡漠:
“下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