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打更的,衙役今日会替你!”
“要给人看坟的,让他随便挖个坑把人埋了!丧葬费本侯出!”
“要种地的,回头持本侯手令去县衙领两担粮食!”
“要回去劈材生火的,把你老娘接过来一起吃!”
敬玄骂骂咧咧的站在学堂上,手里拿着戒尺来回走动,时不时就敲一下书案,吓得底下的少男少女们紧紧缩着脖子。
“还有谁?!”
“还有谁家里有事的?!”
先前说要回去等媒婆的那名少女闻言,胆战心惊的举起了手。
敬玄一愣,随即目光扫向她,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你就这么急着嫁人?若真急,要不在这屋子里挑一个?”
学堂里顿时发出哄笑,有几个胆大的还吹起了口哨,不过被敬玄一瞪,立刻又鸦雀无声。
那少女脸颊羞得通红,拼命摇头解释道:
“我…我是想问…我也能带两担粮食回家么?”
敬玄一怔,抬眼望去,见几乎所有人都一脸期盼的盯着自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怪诞。
只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就想把这些人原本的生活轨迹给打乱,这样做真的对么?
他们原本就不知道谁是文中子,谁是仲淹先生,现在要让他们为了一个教自己识字的落魄书生,去做些难以做到的事情,根本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想到此处,敬玄突然无精打采,他知道,底下这些人,换成是以前的自己,肯定是认识的,即便不熟,长期朝夕相处之下,无论如何也能说起对方的一两件趣事,可现在,自己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按照自己的要求来做呢?
“罢了罢了,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去吧…”
敬玄一屁股坐在王通早年教书的桌子上,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
“都去吧,走的时候各自去县衙领两担粮食,就算是本侯给你们的补偿…”
少年们一听,眼中又惊又喜,连忙站起来朝敬玄起身告辞,一个个勾肩搭背的就往外走。
薛仁贵见状,立刻凑了上来,十分困惑的问道:
“师兄,就这么算了?你不是说要给王师傅一个盛大的排场么?我把岳丈一家都请来了…”
走在最后的那名少女恰好听见了这句话,忽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
正在往外头走的少年们闻言,好奇的回头看向她,就连敬玄也狐疑的看着这位急着要嫁人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一下跳上桌子,单手叉腰指着往外走少年们尖声说道:
“王师傅曾经教导我们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少年们经她这么一喊身子均是一震,显然他们还记得这句话,只是时间久了,忘记究竟是什么意思了,一时间一个个站在那,如同木头桩子似的发愣。
少女见无人答话,又高声说道:
“王师傅还说无功不受禄,你们什么都没有做,就想白拿两担粮食,有这样的道理吗?!”
少年们脸上顿时露出羞愧之色,而敬玄则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桌子上的少女,想听听她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王师傅教导我们学文识字,从未收过一文钱,如今只是去他坟上祭拜一下,你们就各自推脱,对得起他老人家当初教导我们的一番心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