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结束以后,穆景远并没有离开,而是检查起穆平钰的功课。
本就睡眠不足的穆平钰被大臣们的七嘴八舌弄得更加困倦,一篇文章背错了四处。
他看着穆景远沉下来的脸,头低了下去。
“陛下,殿下,李相求见。”
宫中的大太监赵如胜低眉回禀。
“李相?”穆景远扫了穆平钰一眼:“让他进来。”
原本还低头的穆平钰腰背立刻挺直,小小年纪的脸上不苟言笑,帝王的威严拉满。
上了年纪的李承宗走进来的时候腰背弓着,跨过门槛还需要宫人搀扶。他和穆景远同为辅政大臣,二人表面上和气,但是内里没少明争暗斗。
在穆平钰刚刚登基的那段时间,二人斗得不可开交,后来穆景远还是仗着自己皇叔的身份压过了他,慢慢地才把他手中的权力削弱不少。但李承宗在朝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穆景远也是看在他已经八十,不日就将入土才没有对彻底对李家发难,以免朝堂动荡。
“臣参见陛下。”李承宗行礼。
“李相免礼,赐坐。”穆平钰虚虚抬手制止了他的下跪。赵如胜连忙搬来椅子让李承宗坐下。
李承宗躬身坐下,捶着自己的膝盖,一副老迈不堪重用的样子。
“李大人可是另有要事呈报?”穆平钰觑了眼穆景远,问道。
李承宗把他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中,不由得心生感慨。当年他和穆景远一起在先帝病榻前受托,他一心只想和穆景远争斗朝堂,没想到竟然忽略了小皇帝。
穆平钰当年还是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被穆景远悉心教养,更是直接把他当做父亲一般信任。
虽然他年纪尚幼没有实权,但毕竟是皇帝。他和穆景远的实力也是在穆平钰的一再偏袒下才越来越失衡。
想起原本安插李曦进王府的计划失败,李承宗忍不住又是一叹。若是当年李曦听从他的意思,不管是自杀还是嫁入王府,都对李家大有好处。
“臣此来是为了江淮今年的洪灾。”李承宗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奏折,赵如胜接过放在了穆平钰面前。
穆平钰看都没看直接推给了穆景远。穆景远打开一目十行扫完,眉头就皱了起来。
奏折是江淮监察司的言官上的,弹劾知府曹泽谎报灾情骗取朝廷补助。曹泽是穆景远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封奏折明显就是冲着他而来的。
穆景远看了李承宗一眼,把奏折给了穆平钰。
穆平钰看了一遍,学着穆景远的样子蹙眉,圆圆的脸紧绷着努力表现出大人的成熟样子。
“若是情况属实此人当诛。”穆景远语气冷峻:“不过一封奏折也不能证明确有其事。明日在朝堂之上再议不迟。不过孤记得各地监察司的奏折都需要呈报御史台在上呈司礼监,怎么直接到了李相手中?”
李承宗叹息一声:“这是今日上朝的时候,有一个人拦轿喊冤上呈上来的。臣也是未辨真假所以才在散朝之后单独呈给王爷。毕竟此事关乎民生大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有人拦轿喊冤?”穆景远看了眼桌面上的奏折,光洁崭新一点跟御史台日常呈上来的别无二样。
听到戏本子里才有的拦轿喊冤穆平钰闷闷的眼一下亮了起来。李承宗咳嗽起来。
“给李相上茶。”穆平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