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7月7日，星期三。高星朗和关煦晨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孝达中学是高考指定考场，所以他们很幸运，不必跑到别的学校去，可以在熟悉的环境下参加考试。

“小汤，你知道吗，我念小学的时候总觉得高考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高星朗既兴奋又略显紧张地说。

关煦晨“嗯”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打了一个哈欠，继续低着头走路，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高星朗见此，打趣道：“小汤，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今天早上怎么老是打哈欠？”

关煦晨仍是只“嗯”地答应了一声。

高星朗快步走到前面，然后挡住关煦晨的去路。关煦晨却没有发觉，仍是低着头，走了没几步，就撞到高星朗身上了。

关煦晨以为撞到了路人，慌忙连声道歉。接着他抬起头，才发现高星朗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跟前，于是抱怨道：“阿朗，都要高考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就是要高考了，我看你还没精打采的，所以跟你开个玩笑，让你打起精神来嘛！”高星朗接着回到关煦晨身边，将手搭在关煦晨的肩膀上，一边走一边关切地问：“说认真的，小汤，你昨晚是不是太紧张，所以睡得不好？今天高考第一天，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啊。”

关煦晨侧过头看了看高星朗，苦笑着说：“唉，紧张倒是有一点，不过主要还是被内环路的施工队害惨了。”

“哦，他们晚上也施工吗？”高星朗皱着眉头问。

“是啊。之前内环路都是白天施工而已。可昨天晚上施工的人都不知道是不是发疯了，晚上七点多开始拆我们家旁边那两栋楼房，一直施工到凌晨一点多。然后今天早上七点左右又开始施工了。”关煦晨一脸无助的样子，“那机器的声音吵得要命，我只勉强睡了四五个小时……”

“不会吧，高考期间还要晚上施工，这真是无法无天！”高星朗愤愤不平道。他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小块巧克力，递给关煦晨，微笑着说：“小汤，不要这么烦恼了，放松心情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这块巧克力给你吧。我妈妈说考试前吃一小块巧克力可以减少焦虑、提神醒脑。吃了巧克力，待会考语文的时候你就不会犯困了。”

关煦晨接过巧克力，看着精致的外包装，颇为感动地说：“谢谢你，阿朗。”

接着他想到了什么，又问：“那你呢？”

高星朗爽朗地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我还有呢，你拿去吧。”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这是关煦晨除了英语以外，比较喜欢的一科，所以他也比较有信心。

关煦晨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做完选择填空和阅读题，剩下的一个半小时就用来写作文。

关煦晨刚看到语文作文的题目，是“假如记忆可以移植”，觉得颇有新鲜感。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新颖的题材这与平时练习的作文题目很不一样，其实是一大挑战。

关煦晨苦苦思索了十多分钟。他一会儿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一会儿又觉得脑袋里被各种杂乱无章的想法占据，但始终确定不了应该写什么。他开始焦急，有些烦躁，有些困乏，还有些口干舌燥。他拿起已经撕掉标签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口腔中又泛起巧克力的残留香味。他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重新把盖子拧紧，放好矿泉水瓶，拿起笔开始飞快书写起来。

上午十一点半，高考首科语文考试结束。监考老师收卷完毕后，考生们纷纷步出考场。虽然后面还有几科考试，但千斤重担总算是已经卸下了几百斤，所以大部分考生的神情都比较轻松。

中午在饭堂吃饭的时候，高星朗好奇地问关煦晨：“小汤，你刚才作文写了什么内容？”

“我写……”关煦晨顿了一下，然后看着高星朗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我写的是，假如可以把郭富城的记忆移植到我大脑中，我就可以分享他的快乐，分担他的忧愁了。”

“你就这么喜欢郭富城啊！”高星朗哈哈大笑道，“连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你都想知道。”

关煦晨两颊一红，嗔怪道：“早知道你笑话我，我就不告诉你了。那你又写什么了？”

高星朗得意洋洋地回答说：“我写的是，假如可以把牛顿和爱因斯坦的记忆移植到我大脑中，我就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物理学家，发明很多有用的东西，帮助很多有需要的人。”

“阿朗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出色的物理学家和发明家的。”关煦晨微笑着说，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即使没有牛顿和爱因斯坦的记忆也可以。”

吃完午饭后，两人离开饭堂。高星朗问：“小汤，我回家休息一下，准备下午的物理考试。你呢？你下午没有考试，是准备回家吗？”

关煦晨摇摇头，一脸彷徨地说：“内环路的施工中午就暂停一小会儿，下午还要继续，我在家肯定吵死了。我把数学和历史的资料都带回来了，打算下午去图书馆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