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辛苦刘妈。”
徐登凤点头,朝画室走去,每走一步都浮现十几天前朱寻的笑脸。
“买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还有这么多房间?”他问。
“这间给你做画室,这间给我做书房,还有这间给以后我们的孩子。”她说。
“我不需要保姆,我想只有我们俩住在这里,我可以给你做饭,等你早上起床下班回来或者夜里饿了,我都能给你做,我可以学。”
“不行,你这双手是用来实现你的理想,你从前过得就是这种少爷生活,要是和我结婚就拉低你的生活质量也显得我太没用了。你要按时吃饭把身体养好,知道吗?少吃点糖。”
他嘻嘻笑着拆开一板新的巧克力:“每板巧克力里面都有一张金券,我每次都会偷偷攒起来,因为这上面写了获得金券的小朋友都能拥有超级无敌多的爱和幸运,我想留给你。”
“我已经找到并拥有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你才是我的金券。”
两人当时甜蜜的又笑又闹,巧克力真的很甜。
徐登凤站在画室门口,呼出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打开了房门。
她看到了朱寻的背影,白色衬衫将他弯曲的脊背透了出来,异常扎眼。
就像是悬崖上暴雨下被打弯腰的花朵,不堪一击的承受着。
她关上门上前:“小寻,出来吃饭。”
他低头擦眼泪,不说话。
上次他这样还是四天前,她想上前安慰但是公司有事只能作罢,今天他还是这样,算起来已经四天没见面了。
徐登凤忍住心底的厌烦,掐住他的下巴抬头看:“别画了,去吃饭。”
他突然就抽噎起来:“我再也不能画画了!我废了!我再也不能画画了……”捧住脸悲切的哀嚎。
徐登凤看向他那发抖的右手,手腕上的几道刀疤那么明显,像几个响亮的耳光打向自己,她的脸开始火辣辣的疼。
当初自杀他割得太深伤到了神经,他无法再举起画笔。
“我再也不能画画了。”他不停的重复。
“啪!”的一巴掌,将他的头打偏,他哽住看向她,脆弱又生动。
徐登凤收缩着手指有些后悔,但她更大声的说道:“画画是靠技术吗?画画靠的是你的灵魂,是你的个人表达。还记得你当初在那片野菊花地里和我说的什么吗?手受伤就养伤,右手不行就换左手,左右手都不行就换个梦想,不能画画就要去死吗?”
虽然这样说,可姚美华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朱寻是我们朱家最有天赋的孩子,从小获奖无数,17岁就考入了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善良单纯有理想有抱负,我决不能让他蹉跎在你的手上。
最有天赋的孩子,决不能让他蹉跎在你手上。”
他低下头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木地板上。
徐登凤站在那,看他抖着手忍着哭声身体却跟着一抖一抖的,可怜极了。
她的确有同情,可也实实在在的充满着厌恶,她想,我真卑鄙啊。
“建华还有事,你记得吃饭。”说完,徐登凤转身开门走了。
朱寻真的很好哄,徐登凤这样想,或许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半个月没见,他开始好好吃饭,在院子里种了很多好看的花,像个妻子一样等着她回来。
会小心的看她的脸色,讨好的询问她感兴趣的话题,画室的事情也不再提。
不再惹事,徐登凤回来的也勤快些,今天她们做成了一笔大的订单,她带着礼物回来。
饭桌上,她心情很好的起了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来,喝点,暖暖身体。”
朱寻捧着酒杯低下头抿了一口皱眉。
徐登凤笑了:“喝习惯就好,这是洋酒,对身体好。”
朱寻点点头问道:“是建华的好消息吗?”
“没错,还记得之前闹事来了那群记者吗?新闻一经报道,很多企业都主动联系我们要合作,我们这种按规矩办事的良心企业一炮而红,目前已经签下两笔大合同,我准备下一步让那三个合伙人滚蛋。”
“啊?”他惊讶的抬头。
“啊什么?本来就是包办婚姻硬凑到一起,现在事业稳定还要他们干嘛?放心吧,我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转资。”
“会不会麻烦?”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她捏捏他的脸,“也不是谁都能入我的眼,而你正合我意。”
他有些羞涩的咬着筷子转移话题:“那你要自己当老板吗?”
“那不会,个人独资需要按照个人经营所得缴纳个税,我肯定需要两个自己人做股东,合法避税,对于以后的发展也有利。”
朱寻听不懂这些,但他努力的跟上:“你想找谁?福鑫玻璃厂的吗?”
现在想一想,他对上海的她竟然一无所知,她有哪些朋友,都是怎么工作的,还有什么时候和哥哥那么亲密。
徐登凤吃了口菜摇头:“不找他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一个员工在某个阶段可以给我创造很大的价值但下一个阶段就不行了,不是因为他堕落相反他或许更努力,但他的能力与我的需求不再匹配,这时候我需要寻找更合适的人,而不是一味责怪员工不思进取。挑选合作伙伴也是如此,这也是我从开始就想淘汰那三个人的原因。
所以啊,人在不同阶段的追求是不一样的,两个人目标一致就能共事,到下一个阶段发生分歧那就去挑选新的搭档,我呢也不会去指责对方初心不再。”
朱寻听的脸色惨白,胃部又开始一阵阵的抽痛。
徐登凤也发现了不对:“怎么了?不舒服?”说着她直接把红酒往垃圾桶一扔,“喝不惯就不喝。”
朱寻来不及阻拦,咬紧下唇摇头,他想起她在公交车上说他们是平等的,现在还是吗?
他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钱,买东西从不看价格,再贵的东西不合心意就扔,完全忘记曾经多么渴望得到的瞬间,就好像……
徐登凤拿过一旁的礼物给他:“喏,看看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