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她已经历经千帆,而我当初陪着她一步步经历这些,我很喜欢她。”朱寻几不可闻的轻叹,“喜欢的命都不要了。”
杨潇感到一丝不自在:“你和我说这些没用,感情不能勉强,她对你早就只剩亲情了,她这一年都跟我在一起。相信你也知道,你们生再多的孩子也没用,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听着杨潇的话,朱寻竟然觉得畅快,眼前这个傻小子只会觉得她是不爱了,而不是从未爱过。
“七年前,我们在乡下相遇,我被野狗吓得跑她在后面追,她一边笑一边帮我赶走了野狗,我现在还记得那个笑,在阳光下在乡间上在我的心里,好像她一直站在那,从来没变过。她很喜欢捉弄我,真奇怪,不仅不生气我甚至期盼着她每天的小花招。我告诉自己我比她大了九岁,有违纲常不能祸害人家。可每一次我的提醒都在提醒我,我已经喜欢了沦陷了,不可自拔。
比起我的画她更在意我灵魂的出口,她在一片野菊花中脱下了衣裳向我讲述她一道道伤疤背后的人生,那年她十七,她问我为什么不能听从内心的声音,勇敢一点,我为她的大胆着迷为她的遭遇心疼。我想保护她,没想到九八年的那场大水她保护了我,我经常想会有什么人不顾一切坚定的向我走来吗?不会,因为连我的亲生母亲都抛弃了我,可那天她来了,整个山间都回荡着我的心跳声,我爱上了她。
洪水让我们更亲密,我们决定回上海,她为了保全我的自尊心可以向一群虚伪至极的人下跪,身上只有一个馒头也要掰一半给我吃,另一半给我留着,她的傲气自尊在面对我的亲人时荡然无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甚至……”
“够了,我不想听你炫耀你们的爱情故事,你也说七年,七年之痒不知道吗?她早就厌倦你了。”
朱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情敌说这么多,或许他真的太寂寞了,或许从前太像一场梦,如果不一直重复细节慢慢回味,就会渐渐遗忘。
朱寻看向他:“我会离开。”
杨潇有点开心:“那最好了,你赶紧离开。”
徐登凤看向朱寻:“发什么呆?吃饭了。”
朱寻从回忆中醒来:“好。”
他只吃了两口就感受到了胃部的疼痛,放下筷子不想再吃。
徐登凤吃了一口菜:“的确不好吃,啧,这些年一点长进也没有呀。来,喝点酒暖暖。”说完给他倒了一杯。
他摸向胃部,不能饮酒,可不想看她扫兴的模样,他端起酒杯小口抿着。
徐登凤笑道:“你这样子真像第一次喝红酒那天,端着酒杯小口的抿,你还是喝红酒好,以后别喝那些白酒了,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可红酒不能醉,他想。
“杨潇怎么样了?”他没头没脑的问一句。
徐登凤筷子顿了下:“还能怎么样,厂里上班啊。”
“如果杨潇得了胃癌,你会像区长儿子一样要死要活吗?”
“神经,你咒他干嘛?”杨潇死不死关她屁事,还要死要活至于吗?
“不能说吗?”
“生病又不是什么好事,别说了。”
“是啊……你们天天在一起,就算他有胃癌你肯定也是第一个发现。总不至于拖到晚期。”
徐登凤摁下筷子:“你要干嘛?”
“关心下你的员工,不可以吗?难道他不是你的员工吗?”
她忍着怒火:“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去厂子里睡了。”
“去吧。”他已经胃痛难忍,赶紧走吧,他不想在她面前发作。
徐登凤看着他,叹了口气:“不去。说吧,我也不会少块肉。”
朱寻紧掐大腿肉,痛恨自己的没用,每次都是这样,她轻松的一句话就能影响他的情绪,他总会把她的话掰扯揉碎开来,反复咀嚼寻找着爱的证据,哪怕只有一丝,都足够他扬起唇角。
爱情就是悲伤中掺揉着希望。
他说:“今天杨潇来了。”
她问:“得癌症了?”
朱寻抬头,好奇她的脑回路,不过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一涩,果然……哪怕外人看得再甜蜜,她心里的人也不是杨潇,更不是他朱寻。
两个人都是可怜的替代品。
看他瞪着眼睛张嘴惊讶,徐登凤好心情地笑了,她伸手捏他的脸:“你不喜欢杨潇,我就把他调走。”
“哦。”难怪杨潇要上门。
“怎么还不开心?”
“为什么要开心?”之前他闹得那么凶她都不愿意调走,现在她愿意调走杨潇难道不是因为最近联系上了朱煜,还一起合开公司,有了正品谁还抱着赝品呢?
徐登凤看他死水般的眼神有些不得劲:“我休息段时间好不好?我们出去旅行?”
“太累了。”
“那就在家,陪你在家带儿子。”
“不用,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
“这就是我喜欢的事情啊。”
朱寻冷笑一声,把她的火气笑了上来:“你到底要干嘛?你不喜欢杨潇我也调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喜欢朱煜,你能调走吗?”说出来了,真的说出来了,或许这场病给了他不管不顾的勇气,曾经害怕说出来会失去她,现在不用怕了,反正都会失去。
徐登凤阴沉着脸:“胡说什么呢?”
“我和杨潇都是赝品!是你得不到朱煜的慰藉,杨潇长得像他,那我呢?我哪里像他?难道只是因为我姓朱?我想不到我到底哪里像他,求求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他因为激动脸色有些潮红,身体摇晃着。
“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我的眼神总是追随你,可你的眼神又在看着谁呢?你知道朱煜来上海的大半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徐登凤拿起衣服:“我去厂里睡。”
朱寻一把抓住她:“不许走,别走!我错了,你别走,我爱你,我爱你啊,我怎么就那么爱你,爱得那么贱。”他痛哭着无措。
徐登凤一把推开他,没想到朱寻身体很轻的向后倒去,她慌张的去看,朱寻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她还是没忍心走,想拉他起来,可他只是摇头哭:“你根本就不爱我嘛!根本就是个……笑话。”
他看向她:“你为什么不否认?在上海的家里是,在这里也是。”
她还是没否认喜欢朱煜的事情,他的心一寸寸的冷下来,嘲笑着自己:“你让我勇敢,可你是个胆小鬼,我至少敢爱,你不敢。”
徐登凤真的累了:“我爱的是你。”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