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的天气并没有暖和起来，反而又飘起悠悠雪花，好在郑子衿不久后出了月子，总算可以出门透透气。

王氏最近在安排二郎成亲前的事，先是让人将院子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接着就是披红挂彩，把整个院子布置得喜气洋洋。

喜字贴门，灯笼挂顶。

置身红色氛围，郑子衿有一瞬的愣神，很快，她便收拾好情绪回了侧屋。

屋内，顾昀正哄着摇篮里两个尚未睡着的孩子，见她进来，奇怪道：“不是想出门透透气吗，怎的刚出去就回来了？”

郑子衿径直走到摇篮旁，慢慢摇晃：“我担心出去久了，暖暖和安安会哭。”

顾昀闻言轻笑：“怎么会？你看他们多乖，还冲我笑呢！”

说着，伸出手点了点两个娃娃的鼻尖，引得娃娃们咯咯直乐。

“嗯，是乖。”

明显心不在焉的话，顾昀马上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关切问道：“子衿，你怎么了？”

郑子衿听到问话，表情微怔，随即垂下眼眸，嘴角扬起一抹笑：“没有啊，你看暖暖和安安还这么小，肯定不能长时间离开娘亲的。”

见她避开这话题，顾昀也没再追问，目光朝窗外探去，院里挂的红绸缎子和大红灯笼格外显眼。

一瞬间，他记起一段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好像明白了她情绪变化的原因，抿了抿唇，心中暗自打定一个主意。

这时，王氏脸带笑意过来找顾昀。

原是二郎成亲时要用到的迎书还未书写，至于帮写的人，自然要他这个被皇上赐称贤良公子的人来做。

只是前段时间顾昀一直在亲力亲为照顾孩子，王氏没敢扰他，眼下婚期将至，肯定要急着让他帮忙写下。

顾昀看了眼郑子衿，虽然她的嘴角还保持着一贯的笑，但在脸上浮现的表情却不一样了。

他知道，她在难受。

“娘，我们去书房说吧。”顾昀走出房门，想带着王氏离开。

王氏诶了一声，却在临出门前转头对郑子衿说道：“子衿啊，再过几日迎了县令千金进门，你们可就是妯娌了，得好好相处，啊！”

“我知道的。”郑子衿笑笑应道，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勉强极了。

并非不高兴周晚晚嫁进来，而是…她实在羡慕周晚晚。

出嫁有爹娘操办，迎送有隆重仪式，嫁的人又是自己一开始就喜欢的，一定会带着对未来幸福日子的期盼。

她虽然现在也很幸福，但总是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顾昀不动声色拉了拉王氏：“娘，您不是着急吗？”

“哦对对！得赶紧把东西写了！”经他这么一提醒，王氏也不多待，连忙顺着顾昀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郑子衿脸上的笑容才消散，她低下头，看着向她伸出小手的两个娃娃，眼里尽是落寞和伤感。

“娘亲，你教的晾干花的方法我好像做到了，你闻闻这腊梅还香不香？”

顾蓁蓁手里握着几枝干腊梅花进来，小心呵护着，生怕花朵再掉下来。

方才她拿起花枝的时候，可掉落了好多呢！要是再掉，那就只能送给姝姝腊梅树枝和干花朵儿了。

“嗯，还香着呢！”郑子衿轻轻接过她递过来的花枝，放在鼻尖嗅了嗅。

香味肯定不如新鲜时浓郁，但独有的气息却始终保留下来了。

顾蓁蓁听罢很是开心，拿着花枝就回了房间，她要好生放进瓶中，等回镇上时，再送给姝姝！

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忽地，郑子衿又笑了出来：“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

只要阿芸能一直相伴，孩子们健健康康地长大，她别无所求。

……

二月春时节，地上的雪水虽未开始融化，天上却也不再飘雪。

顾家请了一众人来敲锣打鼓，顾二郎头戴含帽，身穿红袍，骑上高头大马，今天当得一日新郎官！

身后八人抬着一座红轿，花媒婆站在轿前装扮喜乐，只是轿中人儿还未上来，一干人等停留在县衙门前，等着新娘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