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颜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说话呢？”

柳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她眼光不行，先前看中的叶谨延是个负心汉，如今又看上了一个，万一又是个不好的人，只是贪图她的美貌，等她年老色衰之后就不对她好了怎么办？”

“与其让她继续胡闹，还不如我们早点替她做主，给她找个好人家！”

贺颜心情复杂。

“人心难测，即便是你我，就一定能认定自己不会看错人？”

“若是我们看错了人，让月儿一辈子不得幸福，还不如让她自己来选择她的人生，是好是坏，她只能自己承担。”

虽然对女儿溺爱，但是，她分的清轻重缓急。

在人生大事上，谁也不能代替一个人做主。

人生的道路复杂难测，有时候无论怎么选择，都未必是最好的。

只有自己选择的路，是好是坏都无怨尤。

柳安被说服了，却依旧唉声叹气。

“娘子说的有理。”

“叶谨延那个畜牲，当初装的对月儿痴心不改，还发誓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连我都被他骗了过去，还真以为他是良配，才跟他有了三年之约。”

“没想到……”

“罢了，往事不提，且向前看吧。”

“月儿的情况具体如何，我们还不是很清楚，清弦不是一直想去京城做生意吗？”

“干脆让他去吧，两兄妹在京城，对彼此也有个照应。”

贺颜点了点头。

“可惜家中生意繁忙，暂时离不开人，不然我也去了。”

她跟柳安都是商人，也正是经商的时候认识的，彼此投缘，志同道合，最后结为夫妻。

在夫妻二人的经营下，柳家才成为云州城首富。

家大业大也有坏处，那便是他们两个都是大忙人，很少有时间陪在孩子们身边。

贺颜心中愧疚，又道，“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是最低的，虽然我朝这种情况得到了改善，商人不再像从前那般处处受限，但依旧没什么地位。”

“若月儿今后真的要嫁入王府，我们能做的，就是再多挣一些钱，给她足够丰厚的嫁妆，也避免她嫁人之后被人看不起。”

柳安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就这么一儿一女，月儿又从小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自然该给他们最好的，今后的家业，也给清弦和月儿一人一半。”

他本就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不然也不会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除了对妻子是真的敬爱之外，也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他的父亲妻妾成群，而他的生母只是与父亲春风一度的歌姬，纳入府邸，宠幸一段时间之后就把她遗忘了。

父亲孩子多，对他这个庶子也不重视。

嫡母又是个佛口蛇心的，对他和母亲处处刁难。

他跟母亲好几次从鬼门关出来。

可惜，母亲没能熬到他长大就去世了。

他从小就见识到了为人妾室的女子有多么不容易，庶子庶女处境有多艰难，自然不可能让自己有妾室和庶子庶女。

甚至，世人重男轻女，他却更心疼女儿一些。

倒不是因为偏心，而是因为他看得透彻。

这世道对女子太苛刻，太不公平了，女子的处境比男子艰难许多。

若是可以，他其实并不想生女儿。

因为他不忍心女儿来到这世上受苦。

但是，既然女儿来到了这个世上，他自然要护女儿一辈子，哪怕是自己受苦受难，也不想让女儿受到一点委屈。

“上次寄的钱，也不知道月儿还剩下多少，出门在外，身上没钱怎么行？”

“再给她寄五万两，不，还是十万两吧。”

“她是要嫁给王爷的人，不能太寒碜了，身上该多带点钱。”

贺颜拿手帕擦了擦眼角。

“我们除了给钱，似乎也帮不了月儿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