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新鲜出炉的一对小情侣成了团年饭桌上的主要攻击目标。
姐姐们变着花样轮番拿杜堃开涮,他节节败退,一杯接着一杯。
于菲挺身而出拦下不少,醉醺醺拉起孟子陶的手,“嫂子,趁我哥还没来,我给你交个底啊。我哥小时候可可怜了,他妈和我爸闹离婚,把名下各种财产争了个遍,唯独不争我哥的抚养权。大人们吵架就不管我哥死活,还我哥当出气筒,大冷天把他关外面不闻不问。幸亏我哥表舅,就姜莱他爸,赶过来把我哥领回家,他才吃上口热饭。”
讲到动情处她眼睛一红,托孤般哀求:“嫂子,我哥以前很花,我替他向你道歉。可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喜欢你,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辜负他!”
孟子陶给不了她任何承诺,沉吟无语间,只觉肩膀一沉。
于靳撑着她,低头含笑,“你别听她的。”
而后抬起眼看去于菲,变得有些严肃,“追不到她是我不够努力,不用你帮我立悲惨人设。他们闹离婚的时候,我已经十四了,不是什么小可怜。我也没有被关在外面,我不回家单纯因为我不想回去,觉得他们很吵,撕破脸皮很难看,宁愿在外面闲逛。”
“饿肚子总是真的吧?”于菲不服不忿,据理力争,“姜莱他爸领你回家也是真的吧?”
“我傻吗,我不会自己买东西吃吗?”于靳云淡风轻,“那次是因为忘记带钱,也就那一次而已。”
“好在只有一次,再多几次,估计姜莱骑你头上拉屎,你都不带吭声的。”
于菲翻了个满腹怨怼的大白眼,不想再搭理她哥,转脸面向孟子陶,继续她的保媒大业,“嫂子,我哥只是看起来没有人情味,其实心肠软得很。真的,我给你举一例子,跟他一起打江山的老员工意外去世,家里剩下孤儿寡母,我哥一直——”
“可以了。”于靳打断她,呶呶下巴,“你男朋友叫你。”
孟子陶纳罕,“你不是刚到吗?怎么会知道她和杜堃成了?”
“发信息秀恩爱,对我冷嘲热讽,笑话我也有‘当备胎’的一天。”半戏谑半正经的口吻,见她旁边位置空着,于靳屈膝落座。
屁股刚沾椅子被孟子陶推了起来,她很自然地去挽他手臂,“你来的正好,陪我出去走走。”
于靳垂眸睨了眼,“有话想说?”
孟子陶颔首一笑,“我就喜欢和聪明人做朋友。”
“朋友?”于靳慢了脚步,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听起来,你把我和你的关系定义成了一段‘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的露水情缘。”
孟子陶微哂,“糟糕,还没聊你就直奔大结局了。”
“聪明人的直觉。”
“还聊吗?”
“聊啊,让我再听听你怎么胡说八道,哦不,怎么自圆其说。”
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山间烟雾渺渺。
年节将至,随处可见应景应节的植物造景。
一米见方内花朵纷繁,枝叶葳蕤,春色就提前眷顾了人间。
孟子陶走累了,拉于靳坐进石径边的长椅。
旁有一株近两米高的四季桔,缀满累累硕果,挂着烫金小红包。
孟子陶环顾四周,“这里看着有点眼熟。”
“几个月我就是在这里被你气走的。”
于靳闲散坐着,一手搭在椅背,一手随意拨弄着枝头的小桔子,“我记得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在教我做人。”
孟子陶歪着脑袋细细打量起他,“嗯,是比以前有人味儿多了。”
“再有人味儿不也是衣冠禽兽。”于靳掀唇自嘲。
不自觉一使劲,小桔子离了枝,他抛给孟子陶,“聊吧,我洗耳恭听。”
“首先,”她攥着桔子说,“你不用再帮我挂号了。我想见吴雯的确另有目的,可就算见到了,她基于职业伦理,肯定不会透露任何信息。”
没留神又摘下颗小桔子,于靳接茬扔给她,“你就这么不想欠我人情?”